转眼三天已过,这三天里娄昕舟没有再接其他的杂役任务,不管外门弟子的规矩,只呆在屋中打坐修炼。
她的房间从一天前就被红色的光芒包裹,灵光流动,引得许多人议论。
“姐姐,这该不会是突破的迹象吧。”薛蒲棋张大了嘴,问薛蒲晴。
薛蒲晴点了点头,眼中亦是难以掩饰的惊讶。
薛家姐妹尽管刚刚步入仙门,但好在刻苦,书阁跑得勤,认得这迹象。
“她早已筑基,这次突破,就是金丹了。”
“就算是内门弟子,没到金丹的也占大多数,她这么小的年纪就突破金丹,日后被选做亲传,我也不会意外。”
“她多大了?”一个外门弟子似乎没见过娄昕舟,疑惑的问。
“薛蒲棋看他一眼,回答道:
“她也没告诉我们,看起来还不到十岁。”
“不到十岁的金丹?昆仑不到十岁结丹的可都是亲传。”又一外门弟子道,二十多岁的年纪了,在昆仑应该呆了不少时间。
“……”
众人看那红光的眼神顿时由惊讶转为了惊恐。
就在这时,天空云层突现,短短几秒,天地间就暗了下来,云层中电光涌现,雷声轰鸣,震耳欲聋,空气也在瞬间变得湿润起来。
雷劫来了。
“金丹雷劫?!”
“你说这是元婴我都信。”
众人看那样子,一下就退开了,眼中惊恐之色更甚。
“散了!”就在这时,一道稍显稚嫩的声音响起,语气凌厉却不减分毫。
肖烛来了。
众弟子顿时作鸟兽散,一时间这院子方圆都没什么人了。
肖烛就带了两个人过来, 是两个内门弟子,一来就目的明确的画阵去了,肖烛等他俩画好了,只一挥手,一道月白色的屏障缓慢地升起,包裹了整个院子。
做完了这一切肖烛看了娄昕舟的房间一眼,带着二人离开了。
这阵法名曰护合阵法,是一种防御型阵法,可以用来抵御修士突破时前面的几道天雷,维持阵中人的体力。
修真从金丹开始便有雷劫,娄昕舟记得自己上辈子结丹时遭遇的雷劫,总共九道天雷,威力一道一道的加。
那时候是邵云帆给她护的法,幼时觉得他不近人情,醒来时却看见素来洁癖的大师兄竟然黑得像刚出炉子的煤炭,玄阶的衣品也撑不住天雷一道又一道的轰炸,破了好几个大洞。
他竟然一直在那里守着。
可如今,这雷劫只能是她一个人受着了。
第一道雷下的时候,仅有一点触电麻痹的感觉,娄昕舟知道有阵法的保护,专心运气,疏导脉络。
第三道雷劈下,阵法应声而破,那雷终于真真切切劈到身上,皮肤传来刺痛烧灼之感,她几乎就要不能思考,只下意识在周身散出灵力,为下一道雷做准备。
转眼八道天雷已下,那院子早不是先前的样子,房子塌了大半,不时还闪着火星,好在天雷伴雨而来,这火还烧不起来。
那群外门弟子跑得也算远,贵重的东西也早带上了,在那边一边心惊,一边讨论。
肖烛坐在一颗树的枝干上,无聊地发着呆,只是那方云层越加厚实,他察觉不好,神色一变,皱起眉来。
情况有点不对劲。
肖烛给了身旁的内门弟子一个眼神,那弟子心领神会,立马向身后喊:
“再散开一点,有多远跑多远!”
众人也终于察觉到不对劲,连忙又散出去好远。
“轰!”
最后一道雷劫自九天而下,天地亦为之变色,电闪雷鸣,晃得人睁不开眼睛,等回过神来,再看过来时,只有满地的废墟,和废墟之间一道晕死过去的焦黑身影。
“我怎么有种天道要杀她的感觉。”有弟子默然好久,神情恍惚地吐出一句话来。
肖烛看他一眼,那弟子立马捂住了嘴不说话了。
……
“是金丹雷劫。”
鸾清峰顶,两道身影面向真鉴峰方向站着。
岐鸢听见郑巳律的话,轻轻点了点头。
“这天雷来势凶猛,多少年没见过了。”郑巳律一身白色长袍,墨黑色的长发用红紫色的发带系成两束,矮矮地扎了个双马尾,她眉间一朵淡紫色的梅花,眼睛却是好看的桃红色,眸中含笑,模样也只有十二。若不是腰间掌门印若隐若现,定叫人以为她是刚入门的弟子了。
岐鸢也不说话,只看着那方阴沉的天,许久青绿色的眸中带上几丝疑惑。
“怎么了?”郑巳律笑起来,双颊上印出两个小小的酒窝,站得久了,她也不管地上尘土,索性原地坐下,“你要是看上了,我立马给你绑过来。”
岐鸢一听竟是少见地笑了,她轻轻摇了摇头,面上多少看出些对当了掌门的某人还这般孩子气的无奈。
“只是觉得莫名的有些亲切罢了,用不着祸害别人,我没几年了。”
“这话可不兴说!”郑巳律有些不悦地反驳,“你的天赋可比我们这些人厉害多了,只是心郁未解,才一直不见突破。”
郑巳律叹了口气,霍霍飘过来的一团小云,白色的雾气在她指尖绕来绕去,不复之前模样。
“当年,你可是我们师兄妹当中最先大乘的。”
“提这些做什么?”
“做什么?”郑巳律推开被弄得不成样子的团云,站起身来,“我的好师姐,隔壁靠灵药堆出来的大乘都渡劫了,你就不要抓着以前的事不放了,你是不在乎自己了,可我们在乎。”
“……”岐鸢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偏过头去不看郑巳律,雾云掠过她的脸,留下几分水汽。
郑巳律也知道自己方才的话有些急了,她看着远处消散的乌云,平复心情,许久又叹一口气。
“元真那厮,哪里会真心教导徒弟,这般天赋,真是可惜了。”
郑巳律摇了摇头,又拍了拍身上的水汽,一扫先前的严肃沉重,又是一副天真样子。
“师姐,魏九依那孩子就拜托你了,我事务一大堆,就先回去了。”
“……”
岐鸢看着郑巳律离开的背影,掌门的一向没到脚踝的长袍被她削掉一截,少了些威严的意思,她走路蹦蹦跳跳的,带着红紫色的发带一上一下,但岐鸢确还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巳律那家伙,越是不高兴,越要装得开心。
“唉,还是生气了。”
……
娄昕舟醒过来的时候,薛家姐妹就坐在一旁认真地讨论着,红漆的木桌子上摆着一本书籍,看书的色泽,不知在书堆里埋了多久。
听到动静,薛家姐妹转过头来,惊喜道:
“师姐,你醒了!”
师姐?
娄昕舟明白二人为何改口,但还是有些不习惯,轻轻咳了一声。
“姐姐们叫我名字就好,师姐什么的太见外了。”
薛家姐妹点头同意后,便主动给娄昕舟说了她昏迷后的事情。
她身上的衣服已经换了一套,是管事新提的,薛家姐妹给她换上的。
床头的架子上堆满了东西,薛家姐妹见着娄昕舟疑惑的眼神连忙解释。
“那些都是外院的师兄姐们送的。”
“你一突破,全都来巴结了。”
娄昕舟看了一眼堆成小山的东西。
“这些东西,我都用不上。”
“那就送到管事那里去吧,谁送的自己领去。”薛浦棋一听撸起袖子就开始整理,薛蒲晴也笑着点了点头,加入了她。
“谢谢姐姐们了。”
没一会儿,薛家姐妹就带着那些东西走了,娄昕舟起身活动了一下,除了有些乏力,伤全都好了,想起那月白色灵光,多半是肖烛给她疗地伤。
只是还是很奇怪,这次不过是个金丹雷劫,威力竟然这般可怕,上辈子的金丹雷劫,她几乎毫发无损,虽然说有很大一部分的原因是因为邵云帆,但那威力也不及这次的三分之一。
虽然说天道有时候会针对哪些天赋异常变态的人,但她并不觉得这次雷劫是自己的天赋使然,很有可能和自己是重生之人有关系,她问了混沌,确实和她想的一样。
娄昕舟不禁皱起了眉,因为据混沌所言,天道不会容忍破坏天地规则的人存在,她每次突破,都是将自己扒干净了摆到天道眼前,还大声地告诉它,我就是那个破坏规则的人。
“哎,这便是重生的代价了。”
之后的几天,娄昕舟依旧没日没夜的修炼,巩固修为,这个阶段,普通人循序渐进,花费月余,但娄昕舟却只给自己留一周的时间,因而她身上流转的灵光是常人的三倍有余。
淡红色的灵光进进出出,和烛火交相呼应,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转眼就到了千岁宴前天的早晨,阳光透过窗扉照进来,在地上留下斑驳的影子,烧了一夜的蜡烛终于支撑不住熄了火,一束暖光落在床上打坐的人身上,那人神色平和,难得片刻安宁。
“娄主,你太急了!”混沌这时却突然开口了,下一秒,娄昕舟便吐出一口血来。
“我知道。”她看着地上的血,神情淡淡。
“娄主,今日还是不要修炼了,小心伤了根本。”混沌劝道。
“嗯。”娄昕舟轻轻应道。
事实上,她确实不打算再练了,混沌的话她也明白,急是一回事,但伤及根本就不好了,况且……
娄昕舟推开门,日光一下涌了进来,她抬手遮了遮,好一会儿,才适应外头的强光。
“我该去报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