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地方就像是凡间的牢房一般,用木头横栏隔开,屋子中间有一个悬空石床,粗壮的铁链,加细长的银针,和大厅里的布置几乎是一样的。
每一间牢房里都躺了一个人,他们被铁链锁着,除了头部,几乎动弹不能,银针自上而下刺进他们的心脏,甚至穿透了石床,而在其正下方,放着一个白色的瓷瓶,血液顺着银针流到针尖,再滴进下方的瓷瓶之中。
床的下方刻印着一个阵法,娄昕舟的灵力探进去,细细解析。
居然是维持生息的衍灵阵?!
娄昕舟震惊地说不出话来,衍灵阵可以维持阵中人的生息七七四十九天,一般是用于给重伤之人提供生命力的,简单来说,就是阵中人本已一脚踏进黄泉,但是因着这个阵法,能紧紧拉住他们,不让他们另一只脚也迈过去,而是让他们一直徘徊在死亡边缘,直至找到救治之法。
在这四十九天里,不用进食喝水,也能维持生命。
也就是说,静若用这阵法维持住了这些人的生命,让他们即使是被银针穿过了心脏,也能活下来。
可是,在这黑暗中,他们要时时刻刻地感受着银针刺进心脏的痛苦 ,绝望、怨恨以及愤怒会在这一漫长的过程一点一点的加深,几乎镌刻到灵魂上去,这些从黑暗中诞生的负面情绪,会全部凝聚在顺着银针滴下去的心头血中。
“······”
娄昕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这些人已经没救了,他们本该是已死之人,只是因着阵法,被囚困于这无尽的折磨之中,即使是死后,也不得安生。
红色的灵光自脚下漫出,娄昕舟顺着过道缓步而行,她的灵力覆上石床之下的衍灵阵,一点一点将它们吞噬。
终于,黑暗中的呻吟声全都消失不见。
这是她唯一能做的了。
娄昕舟微微叹了口气,之前她和邵云帆也有对扶风那背地里的修炼方式有所猜测,但当时的两人还是有些保守了,以为这些畜生只是逼迫这些寻来的有修魔天赋的人修魔,再将他们修炼出来的魔气炼化成纯净的灵力,来辅助自己修炼,却是没想到,他们居然是用这般方法修炼。
这和修魔到底有何区别,不,应该说,这种方式比许多魔修还要无情残酷。
就比如说,这方式可比沐门那魔修花费许久想出来的方法强多了,师阔云那法子在于屠城,属于是死亡暗示,收割的是城中人的恐惧,但是扶风宗这个,痛苦、愤怒、绝望、怨恨······哪一个不是比恐惧来得强烈?
“咔。”
娄昕舟摸着牢房的一根木头,掌心用力,直接将它捏碎了,而后,她接连掰断了好几根木头,弯腰进了牢房。
这间屋子里,在那石床上躺着的,是一个妙龄的少女,她脸色苍白,即使是已经死去,也依旧死死皱着眉头,她的下唇被自己无意识咬得血肉模糊,鲜血顺着脸颊流下,流了干,干了流。
不过,她的身上倒是十分干净,只有胸口的衣服被鲜血染红,银针的另一头,心头血还在不断的往下淌落。
娄昕舟蹲下身拿起地上那白色的瓷瓶,里面的血是黑色的,不用靠近便能感觉到里面的怨气和愤怒。
心头血,对于一个修士来说是十分重要的,几乎所有的情感都可以在里面感受到,剑修给灵剑引血用得便是心头血,一但引血,心神合一,人剑一体,实力大增。
面前这一小瓶心头血,用如此残忍的方式接了近七七四十九天,里面的怨气愤怒若是用于修魔,可以让一个练气的修士瞬间突破到筑基,虽然炼化为纯净的灵力会有所损耗,但威力依旧不可小觑。
石床上这少女修魔天赋不弱,她的床头刻着四阶的字样,按照静若的修为来讲,光是她这一小瓶,相当于他静心闭关整整五年。
而这仅仅是四阶,若是如她这般的六阶,不知能抵得上多少年。
“碰。”
突然,黑暗中传来一声动静,似乎是什么人摔倒在地上的声音。
娄昕舟瞬间警觉起来,随后,厅门口传来了柳冬儿带着恐惧的,有些哽咽的声音。
“喂,有······有人吗?”
“······”
傻子是吗?
娄昕舟扶额,这种情况下,还敢这般行动,居然还开口问“有人吗”,怕是嫌命太长。
“你想死吗?”
娄昕舟直接开口,她心情不好,语气几乎冷到骨子里,里面的怒气也清晰可见。
“啊。”
柳冬儿似乎又被吓着了,竟然又摔了一跤。
“······”
娄昕舟彻底无语了,不过证据也收集的差不多了,她也该处理处理柳冬儿的事情了。
想到这里,她站起身来,再次开口。
“柳师姐,这里来。”
“啊,是······是你。”
娄昕舟换回了晗雨常用的语气,柳冬儿这才听出是她来,这般声音里终于有了点底气,外加不太聚得起来的愤怒。
“是我,怎么了?”
娄昕舟出了牢房,从黑暗中走了出去,女娃脸上没什么表情,一改之前的可爱乖巧,此刻看起来,居然有些像是地底走出来的阴鬼邪神。
“哼!这······这里是什么地方?你居然敢绑架我,要是我师尊知道了······”
柳冬儿愣了愣,而后抱臂强撑气势,娄昕舟想也没想便打断了她。
“柳师姐还在做什么青天大白梦,你还想着让青凰那厮救你呢。”
“那······那厮?”
柳冬儿直接怔住了,眼前这女娃娃怎么好像变了一个人般,居然敢直呼他师尊名号,还叫得这般难听。
“在含虚镜里的时候,我就和你说过吧,你还没想清楚?”
娄昕舟走到她的面前,直直看着她。
“那······那又怎么样,你不过刚学会引气,我可是练气,你根本就打不过我。”
“呵。”娄昕舟听罢却是一声冷笑,“不好意思,柳师姐,我再告诉你一件事吧,我金丹。”
“什……什么?你知不知在胡说什么?我都感受不到你身上的灵力,居然还想骗我说自己金丹。”柳冬儿却是根本不信,“你这般天赋,怎么可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