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昕舟见邵寿宫走了过来,微微皱了皱眉,心中的思绪并没有理清,比起天道,她甚至觉得邵寿宫更不可信。
没办法,疑点太多了。
“尊者是不是之前就救过我一次?”
“嗯?你察觉到了?”
邵寿宫没想到她开口后第一句会是这样一个问题,眼中微惊,但很快又恢复过来。
“怨鬼和君七七是您杀的吧。”
娄昕舟接着说道。
之前她和肖烛被君七七逼到腐海,却从始至终都没有遇到怨鬼,而且,混沌在陷入沉睡之前也说没感受到怨鬼的气息,反而是在腐海深处察觉到了有别的人存在,在这之后,两人出去时更是直接见到了君七七的尸体。
怨鬼是连苟亓都觉得棘手的存在,宁愿放在那里不处理,君七七也是大乘的魔修,修为相当于渡劫的正道修士,要说有什么人神不知鬼不觉的杀掉他们,只能是有着近神之称的邵寿宫了。
“毕竟你是我儿媳妇,要是不救你,云帆可能要和我反目的。”
邵寿宫听罢却是笑了起来,他没有否认的必要,因而想也没想便直接承认了。
“那尊者之后又去哪儿了?为何不直接来找我呢?”
娄昕舟又接着问道。
“因为身份不便。”邵寿宫回答,“我去找你就得和苟亓对上,必然要弄个假身份,太麻烦了。但恰好那时候云月城缺城主,我便去捡了个漏。”
“云月城新城主弘俞是你?”娄昕舟有些惊讶,随即又想到了什么,眼中光彩在一瞬间暗了下来,“可云月城城主最后还是战死了......”
“假死罢了,不然我可脱不了身。”
邵寿宫回答道,在瘴气的遮挡下,他并没有注意到娄昕舟眼中光彩的消失,当然,也有可能是故意没有注意到。
“这样啊。”
娄昕舟应了一声,而后便沉默了下来。
“没有别的问题了?”
邵寿宫见她这样,不禁皱了皱眉头,他刚将她从天道的手中抢过来,她居然什么都不问?
“有。”
娄昕舟摇了摇头,收敛起自己的情绪。
她怎么可能没有别的问题,毕竟最重要的问题一个都还没得到解决,只是她很清楚自己的地位,并不觉得自己能从邵寿宫这里能到想要的答案,只能问问像这种无关痛痒的问题。
“您应该知道我想问什么问题,但我估计您并不打算回答我。”就像天道一样,什么都不愿意告诉她。
“不愧是我儿子看上的人。”
邵寿宫听见她的回答后,笑着感叹了一句,他对娄昕舟的这份自知之明很是受用。
“尊者之后打算怎么办?”
娄昕舟看了他一眼,而后问道。
“你问我?”邵寿宫也低头看向了她,“不如先问问你自己。”
娄昕舟低下了头。
是啊,她之后打算怎么办呢?为了保住魔教最后的这点根基,苟亓甚至不惜牺牲自己,但就凭留下来的这些,到底又能坚持多久呢?
她不过出窍而已......
“本尊,绝不会让你无家可归的。”
苟亓的话浮现在脑海之中,娄昕舟不禁捏紧了拳头,许久,她缓声说道。
“我想变强,让那些自诩正义的人付出应有的代价。”
娄昕舟抬头看向了站在一旁的邵寿宫。
“尊者,可以吗?”
邵寿宫知道她的意思,这孩子是想让他帮她变强,因而并没有立即回答她,在沉默半许后,他才开口。
“所以你觉得错都在六门?”
“是。”
娄昕舟想也没想便回答道。
魔域什么都没做,自苟亓坐上魔主之位,他从不曾主动侵扰过修真界哪怕一次,但六门却只固执的认为他们会做出对修真界不利的事情,在他们头上安上了莫须有的罪名,而后加以讨伐,自诩正义。
明明,他们才是最虚伪的那方。
“尊者您也在魔域待过一阵,魔域的这些人,无论是魔修和魔种,都比外面那些人真诚多了。”娄昕舟从地上站了起来,她身上泥渍不少,只是此时她并没有精力去管,“也许您依旧会觉得他们嗜杀暴力,可他们从没有想过要去祸害修真界,但修真界却直接打了过来,只是因为他们觉得魔教是恶的那一方,有可能会危害到修真界。”
“六门所过之处,满地横尸,您守过云月的。”
娄昕舟说着,有些艰难地往邵寿宫的方向迈了一步。
混沌没了,这一切已成定局,但她不甘心,她当真恨透了天下人,恨透了沈寒,她必须变强,必须报仇,必须要让那些人知道他们的错误,必须要让他们付出应有的代价!
为此,她必须抓住邵寿宫这最后一根稻草,即使她知道他肯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目的,甚至很有可能连救她都是带着目的的,自己不应该相信他。
可,已经无所谓了。
她已经没什么好失去的了。
“尊者......”
“好。”
......
邵寿宫在答应她后,并没有让她留在魔域,而是带她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走前娄昕舟去看了启中城最后一眼,她到时,便见着肖烛刚登上城楼,带着几位长老,正疏散着活下来的那些魔域原住民。
少年白衣终归是染上了血,头发也有些散乱,他立于高空,表情有些木然,眼尾微红,略显狼狈。
但好在人没事......
六门的那些人还被困在死境之中,生死先不论,就算活下来,十天半月定然也是出不来的,这些时间,足够魔教喘息了。
而有肖烛和七长老在,娄昕舟也不至于担心魔教会就这样灭门。
他们会找个地方藏起来吧,就是不知道还会不会来找她这个少主了,她于魔教来说,真的算不上重要,有她没她,都一样。
“走吧。”
邵寿宫冷声开口,而后便转身离开了,娄昕舟也没犹豫,跟着他上了方舟。
只是,就在她转身之际,城墙上的少年透过浓浓的瘴气看了过来,殷色的眼中情绪莫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