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大雨滴倾盆落下，早已模糊视线。
神清、神浊两兄弟，和近千名完美人族残军站在一起，他们有男有女，容貌身形一如之前那般，冠绝世间。
只是他们身上点缀着的那点点血红，在这尸骨铺就的大地上，和那层层雨幕中，显得很是凄绝、萧瑟。
“出门在外，面子是自己给的……”，李初一嘀咕着这一句，似在品尝其中深意。
另一边，神清却是一抹嘴上血迹，笑道:“我当时夸完美人族多厉害，对命界贡献多大，这战场与万族对战多不容易之类的……”
“咳咳，实话实说，是有点夸大其词了。”
“不过嘛，我就是完美人族啊，这样说，不就等于变相抬高自己，让自己脸上有光嘛。”
“所以我才说，出门在外，面子都是自己给的，明白没？”
李初一闻言，则是郑重点头，然后给神清拱手行了一礼。
“有道理，学到了。”
他抬起头，看着那浑身血迹斑驳男子，当年十二之地，就是他们兄弟俩，带着个二成赌徒，拖住神奇阁众掌柜。
也是那时，赌字仙命、本源命种、二次命种这些概念，第一次出现在李初一视线之中。
“神清，你和我认知中的完美人族，似乎并不一样？”
“李初一，你很了解我们？”，神清反问。
“我完美人族，以你伪人一族为食，不过这是天性使然，是生来注定的。”
“除此之外，我们和世间生灵并无太大区别，当然，天赋或者起点，要比那些寻常生灵，好上那么一点点就是。”
神清语气平淡，可面上那份傲然却是掩饰不住，那是一个族群，站在绝巅太久，天生自带着睥睨世间众生。
忽地，他又是笑了笑。
“怎么说呢，我们完美人族，其实也有自己喜怒哀乐，悲欢离合，和世间众生大差不差。”
“像我，偶尔就是喜欢把一件事情添油加醋说上一说，自己给自己涨面儿。”
“咳咳，纯粹个人喜好，请勿上升到整个完美人族。”
一旁，神浊面目依旧冷峻，他似不善言辞，不过此刻，依旧无奈看了自己哥哥一眼。
见这一幕，李初一深吸口气。
“神清，还你一句话。”
“那就是仅凭你一个，同样改变我对完美人族的刻板印象。”
此刻，完美人族在他心中，突然变得鲜活起来，他从前觉得，他们只是一群强大莫测，且神神秘秘的食人怪物罢了。
神清闻言，倒是有些不置可否。
“你觉得，我完美人族都是血腥屠夫，只会食人的刽子手是吧。”
“那你有没有觉得，你们喂养的猪羊、鸡鸭，也是这么看你们的？”
“其实，从始至终，咱们都无任何差别，有区别的，只是我们所处的角度不同罢了。”
远处，路人甲、白卿依旧隐藏起身形，只是透过重重雨幕望向场中。
“啧啧，真没想到啊，之前满城修士，那么多老弱妇孺惨死，他李初一都能当一个看客。”
“此刻，居然愿意上去搭救两个完美人族。”
路人甲话语中带着惊叹，“完美人族，不是你们人族之天敌吗？而且你们还是处在下级，被吃的那个。”
一旁，白卿面上带着微笑。
“若是我第一次认识的李初一，那时他才金丹期吧，见到那等情形，或许会出自己一份力。”
“不过这么多年过去，一件件事情经历下来，人，总是会变得。”
“至少他明白了，很多时候，事非人为。”
“有些事情，有些结局，是注定无法改变的，而是要学着接受。”
白卿说完，也是盯着神清神浊两兄弟，“至于他们，就像李初一说的，还个人情，无可厚非。”
场中，李初一望着神清。
“还是那句话，想不想活，我拉你们兄弟一把。”
神清却是看向李初一身后，此刻，屠暮等一百位完美人族立在那里，他们都是九境，只差一步就能成仙。
即使在命界这种有仙命镇压，规则完整世界，他们亦是能发挥出难以想象威能。
“屠暮族兄，你们真是连我们一起杀的？”
“抱歉，我也是近日才知道事情一些真相。”，屠暮眼神冰冷依旧，可是话语中，却是依旧带着些许歉意。
“族兄，我们来到这里，与万族厮杀，是为了守护命界，成全我完美人族威名，是吗？”
神清又问了一句，眼神却是带着浓浓期冀。
这时，屠暮却是重重点头，眼神也是随之坚定起来。
“对，一切都是为了守护命界。”
而听到这句话，那近千名完美人族残军，都是目中顿时亮起光芒，不再像刚刚那般凄然。
这一切，只要有意义，那就够了。
他们完美人族，又不是死不得。
只见他们重新亮出各自法宝兵刃，然后对准那些存活的万族，已是抱着必死之志。
此刻，神清面上笑意不减，看向李初一。
“诶，自从你射下旧日之后，我晒太阳的时候总感觉怪怪的，你能想个办法不？”
“我们兄弟两儿，以前最喜在阳光下烤肉，至于烤的什么，你懂得……”
李初一闻言，有些冷着个脸，但顷刻之间，仍是一轮煌煌大日，自他背后升起，光芒万丈，摇挂苍穹。
神清比了个大拇指，而后慢慢收回目光，口中呢喃着。
“我将死去，和众生一样，即使我等生来出尘与骄傲……”
下一瞬，便是大战再起，这近千完美人族，朝着那些存活着的万族，又是冲杀了过去。
一道道身影相继破灭，又是化作地上一具不起眼尸骸，和雨水血浆混杂在一起，显得污秽破败不堪。
李初一、屠暮等人、还有路人甲白卿，都是在远处默默看着。
正如他们说的，这样的一幕幕，在这片被鲜血浸透的大地上，曾经出现过很多次。
神清神浊兄弟，也是死了，被比高他们一个境界的万族生灵，用骨翼削首。
时间点滴流逝，在这毫不保留，以命换命的打法之下，仅仅三日，便是出了结果。
近千完美人族全灭，而那万数万族生灵，则是还剩下百来尊，不过也是如风中残蝶，摇摇欲坠。
屠暮等守在一旁，见此情形，自是毫不犹豫上前补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