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黄暖阳，侵染半边天。
小巷青石板，在光影交错下，显得半明半暗。
有老妪躺在竹椅，在光下轻鼾，亦有挑担走卒，走街串巷而过，留下一串“咯吱咯吱”响声。
李初一，奈何天，也在这小巷。
或者说，就在一棺材铺门前。
毕竟世间生灵，对于死字，多有忌讳。
类似棺材这种安葬死人的玩意，还是开在深巷之中，免得惹人嫌弃。
毕竟这种行当，又不用主动揽客，且有生意了，客自会上门。
此刻，李初一不知多少次无言了。
这两个笨蛋，本以为只是句玩笑话，没想到他俩儿，居然真得要买棺材。
“这位客官，你棺材多大尺寸？”
铺主是个中年，生得魁梧，手上一层常年劳作留下的厚茧。
“喔，就按我身形就好了。”，奈何天回头，老实答道。
中年打量了一眼，没说什么，他们这一行，忌讳打听事主私事，钱货两清即可。
只是，奈何天却是急忙从怀里掏出一小口袋，里面的，都是一些原矿石，色彩斑驳，显然还没经过提炼。
“老板，请帮我把这些镶嵌在棺材板上，谢谢了。”
奈何天恭敬点头行礼，只是两米多身高，在凡人中，还是有些压迫感的。
“行，十天后来取。”
铺主接过袋子，“砰”地一声关上大门。
李初一则看向奈何天发丝，自称小黑的黑色灵体，正藏在那儿。
“统，你不是说，要带我见识下你们生存手段？”
“瞧不起谁？”，小黑语气忿忿不平。
“阿天，走。”
“今儿个，就让他瞧一瞧，我们俩个，是如何叱咤这玄修界的。”
李初一没理会，只是他也挺好奇的，这两个笨蛋，一路到底如何活的。
还有，当年如果这小黑留下了，他会不会也跟着成为一个笨蛋。
三日后，李初一跟着一人一统，来到一处深山老林。
此处地面潮湿，植被错综复杂，各种毒虫瘴气密布，已经属于凡人禁行之地。
只是他随意一眼，便是知道这里面，是一个玄修聚集之地，大概是附近一些玄修家族，共同经营的坊市之类。
值得一提，在这个小位面中，天地壁垒比较薄弱，类似元婴后期的修为，便是破碎虚空，升入下一个位面。
可即使如此，在这最底层位面中，修玄依旧是难于登天之事。
“其实，在小位面中，也还挺好的。”
树荫下，李初一摇头轻叹，他不由想起，自己在仙命大世界时。
从一开始，就在最恐怖，最顶尖的那张地图之中。
哪怕他李初一认天道为父，所到之处，也依旧寸步难行。
这一路走来，所见骸骨，更是他自己都数不清了。
即使所在的神奇阁，也无法用传统正邪加以区分，因为他们也干圈养众生，收割气运，收割众生寿元之事。
“走走走，阿天，给我冲。”
那小黑藏在奈何天发丝之中，语气激昂，似十分兴奋。
而随着一阵弯弯绕绕过后，穿过一层瘴气屏障，终于是来到这玄修坊市。
一人一统，自是喜悦非凡，东瞅西瞅。
李初一神色如常，面容恬淡，静静跟在身后。
这处坊市，依旧在群山之间，占地约莫二十里方圆，各种楼阁屋舍，依山傍水而立，颇具仙意。
一道道人影，在其中不停穿梭，行色匆匆，却充满朝气。
李初一觉得，和他在命界之时，那些散修建立的城池，没啥太大区别。
“咳咳，李初一，你去过拍卖会吗？”，小黑嗓音，从奈何天发丝处传来。
“去过几次，没啥意思。”
“啊，为什么？”
“因为需要花钱买的东西，别人都争不过我。”
李初一望着两旁，语气随意:“而且，我就算买到某物，接下来的时候，我可能会在一些前辈坟头，遇到更好的。”
一人一统:“？？？”
难以想象，但有些羡慕。
“阿天，不要灰心啊，我们也有自己的路。”
“嗯。”，奈何天重重点头。
片刻之后，几人来到一处拍卖行，规模颇大，占地数顷，别有一番气势。
两人顺利进入，畅行无阻。
里面是一处大厅，只是显得有些昏暗，只有几道烛火，在那里幽幽燃着。
除此之外，就是中心一处圆台，被一颗明珠照亮着。
奈何天手中，有一块玉牌，是号牌，四百八十号，用来叫拍的。
这时，场中已经人头攒动，显然来者众多。
李初一跟在一旁，只是静静看着，如过客一般。
他心思，并没放在这里，而是在思索，究竟要如何，才能去那鸿蒙天外天。
他有预感，很多事情，都会在那里找到答案。
“五百玄晶。”
忽然间，奈何天举起号牌，嗓门镇压全场。
原来不知不觉间，拍卖已经开始。
此刻出现台上的，是一盏残破灯笼，李初一略一打量就知晓，其灯芯灯油，点燃拥有异力。
如让人心神如一，不起凡念。
而听到叫价后，全场自一片哗然。
实属这般财大气粗，去买一盏残灯，有些让他们震撼了。
而在这之后，奈何天便是没再动作，只是一个劲的，让穿梭其中侍者，端来瓜果零嘴。
约莫两个时辰过后，两人被引入一旁偏殿之中，此来，自是钱货两清的。
“这位小友，这是你要的残灯。”
“作价五百玄晶。”
一个白须老者笑着招呼，便是一侍者自门后出现，端着托盘呈上。
这时，却见奈何天双目猛瞪，一身修为气势宣泄而出，震地周遭门窗瓦砾，咔咔作响。
“玄晶？”
“本人行走在外，从没人敢收我玄晶，我也从未付过任何人玄晶。”
“你小小一个拍卖行，有何资格朝我伸手？”
老者见此，瞬间面若寒霜。
“小友，你可知晓。”
“吾家拍卖行，从不验资，是因为任何敢赖账者，唯死路一条。”
“此规矩，千百年不变。”
老者挥手，便是一位位持刀玄修，破门而入，将其团团围住。
只是，见奈何天如此理直气壮，他还是破例问了一句。
“小友，你是某古族子弟？”
奈何天闻言，却是猛地一脚踏起，将身前灰尘，震地干干净净。
“什么古族，奈某自为一族。”
老者瞬间怒意冲天，“给我砍了。”
而后，便是见一两米大个。
俯身，跪地，磕头，一气呵成。
“爷爷饶命，给条活路。”
李初一见此，忍不住扶额。
他就知道，会是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