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旭勉强带笑：“谁知道他们的脑子里装了什么？不过陛下这么信任我并重用我，着实是让我惶恐，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说到这儿看一眼被家人包围住的叶文，语气不由沉重：“叶文比我还要不堪，他此次上战场无疑是要拿命来护住自己。”
    “可他是文官，陛下明明清楚此事，为何要让他成为主将？难不成是叶大人做错了事情？”
    他说到最后一句特意把声音压低，眼神却直勾勾地盯着太子，显然他认为太子知道原因。
    “莫非是因为凤凰蛊？”太子若有所思。
    叶轩没拿到凤凰蛊，也没找到药方，皇帝有所迁怒很合情合理，但叶文是个文官，皇帝让他去战场，这不是让他送死吗？难道他就这么恼怒叶轩，非要将他的心头肉给割下来。
    太子琢磨着皇帝的心思，越是琢磨越是觉得皇帝小气又多疑。
    “凤凰蛊？”万淑芳拧眉，“难道是副教主死去的真相被陛下知道了吗？”
    “他早就知道了。”太子语气沉重，“且凤凰蛊的药方早就落在了他的手里，叶大人被他派去乌兰，不过是他想做两手准备。”
    “难怪皇后敢直言让我为她炼制凤凰蛊？果然药方早就被他们夫妇掌握了。”万淑芳之前和陈昌黎就说过此事。
    不过皇后给了她时间考虑，之后又因为太子妃告状的事，皇后把这件事情搁浅，万淑芳就把那份猜测压在心头。
    现在从太子口中确定此事，万淑芳的心情莫名沉重。
    皇帝夫妇这是不想遮掩了呀！
    那接下来岂不是会有不少无辜的百姓被害？
    万淑芳思及此处，一颗心不住地往下沉。
    凤凰蛊的药方极其血腥恶劣，皇帝夫妇若不讲究也不顾身份，那副教主做的事就有可能在洛阳城重现，也有可能会变本加厉。
    “陛下太小心眼了。”赵旭听着几人的对话，很快就想明白了缘由，脸色不由垮下。
    万淑芳看着他，见他怨念十足，便知他认定自己去战场会九死一生。
    战场很残酷，陈昌黎能在战场上拼搏十年，还活着去京城，除去他天赋异禀，就是他运气不错。
    赵旭虽是赵云辉之子，却没上过战场，现在带着一个文官上战场打仗，面对的还是反贼徒远洲。
    这随便一个有脑子的人想一想，都知道赵旭和叶文去战场是送人头，可皇帝却不这么想，他非要派这两个人去，以此显得他有多糊涂。
    万淑芳越发对皇帝不满，也担心赵旭的事。
    可她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来，只能想话宽慰赵旭。
    “西境有老将军镇守，你到了后就去请教这位老将军，顺便写信给你父亲，我想你父亲一定会为你安排一些事，让你无后顾之忧。”
    “但愿我爹能收到我的信。”赵旭如此说着。
    万淑芳皱紧眉：“赵老将军……”
    她的话才说几个字，苏德全那特有的尖锐声就从远处冲了进来，直接冲着她的耳朵有些疼。
    “太子殿下，你总算是回来了。”
    伸手揉捏一下耳朵，万淑芳往声音的方向看去，就看到苏德全挤开人朝太子走来。
    一个箭步奔到太子的面前，苏德全热泪盈眶，声音哽咽：“殿下，陛下想你那是想得夜不能寐呀。如今你平安归来，陛下也能放下一颗心了。”
    “他……父皇当真想我吗？”太子本想以他称皇帝，可想到苏德全所代表的意义，便压下心中的各种情绪做出一副感动的模样问。
    “你可是陛下的太子，前去南疆也是为陛下分忧，陛下怎会不想你。”苏德全伸手抹泪，“太子殿下，你受苦了。”
    他情真意切，仿若真心觉得太子受了大苦，皇帝该好生补偿太子，然后父子两人回到从前再无隔阂。
    “只要父皇知道我的付出，我便觉得吃再多的苦也值得。”太子顺着苏德全的话说。
    苏德全脸色微僵，随后继续做出哀伤模样，泪眼朦胧地看着太子。
    他正欲开口将皇帝的谕旨告诉太子，不想太子抢先道：“我已经有一年的时间没见到父皇了，也不知父皇怎样了。”
    “老三和老四实在是不懂事，竟闹出那样的事情来，老六和老九也是荒唐，幸好老八和老十还留在洛阳城陪着父皇，不然我都不敢想象父皇此刻有多悲伤。”
    “苏公公，你快在前面带路，我要进宫去见父皇。”
    苏德全听到太子的话，心微微一跳。
    要不是确定太子才回来，他都要怀疑太子就待在皇帝的身边，这才知晓了皇帝让他做的事。
    “陛下有谕旨交给太子殿下。”苏德全压下心中不好猜测，连忙将皇帝的意思说出，“他希望太子殿下能跟随叶将军前往西境，并率兵击退赫赫。”
    “父皇真是这个意思。”太子看似在问，实则很肯定。
    他就说皇帝为何要派两个不会打仗的人去西境，原来目的在此，他都快气笑了，却又无端升起一股悲哀。
    皇帝这是想要将他利用殆尽，然后让他死在战场上吗？
    “陛下怎会有这样的决定？”陈昌黎有些不信，立即质问苏德全。
    “陛下旨意在此，陈大将军若不信，可请示太子再过目旨意。”苏德全把一卷明黄圣旨从宽大的衣袖中取出，双手递给太子。
    眼看苏德全把圣旨都拿出来了，赵旭愣了一会，就惊讶万分地道：“太子是储君，怎能让他上战场？”
    “正因太子是储君，才该上战场宽慰民心，安抚众将。”苏德全也是此事不妥，毕竟陈昌黎是正儿八经的将军，打仗是一把好手，这件事情就应该交给他，哪能越过他交给太子啊。
    可皇帝主意已定，三品以上的官员都没有说服他，苏德全并不觉得陈昌黎和太子能改变皇帝的主意。
    “这是陛下的想法，还是你的想法呀？”万淑芳没忍住阴阳怪气。
    赵旭也用一种极为莫名的眼神盯着苏德全，嗓音轻快却充满疑惑：“陛下若真的这么想，为何不见太子一面？苏公公，战场是很危险的，而千金子不垂堂。”
    苏德全听到众人的质疑，直接把圣旨抬高，语重心长地道：“我知道此事令大家难以接受，但陛下的意思就在圣旨上，奴才可不敢曲解陛下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