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芳失踪了,招呼不打一个,连孩子也丢下不管,吴家母子一时之间慌了心神。
他们不明白,为何一个大活人好端端地就不见了呢?
吴大哥到处寻找王芳,找遍了所有她认识的人,可没人知道她的踪影。
他也多次跑去她乡下老家寻找,然而连她家里人都不知道她的去向,也没有她的讯息。
他还去过她以前工作的地方,但都没人知道她的行踪,她就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直到吴大哥报警,才查询到她人已去往了美国。
吴大哥想不通王芳为何抛夫弃女,跑去了国外?
直到他发现了可可的不对劲儿,同时发现了医院的那张诊断书,他才明白了王芳的绝情绝义。
但他始终以为可可是他的亲生女儿,尽管可可越长越不像他,可他从来没有怀疑过。
他积极地带可可进行治疗。但脑性瘫痪尚无有效的根治方法,他也只能在医生的指导下,给可可做康复治疗和相应的药物治疗。
康复治疗是目前脑性瘫痪的主要治疗方法,包括运动训练、作业疗法、语言吞咽训练、应用矫形支具、心理康复等。
给可可做这些治疗,自然要投入大量的时间、金钱,那么吴大哥以前那份铁饭碗的工作就做不下去了。
时常的请假、迟到,他自己都感到无颜在单位继续干下去了,不等领导开口,他先主动辞职了,干起了出租的活儿。
开出租虽然辛苦,但可自由支配时间,钱也能挣得多点儿,方便他带可可去做治疗。
他一心一意地照顾可可,给她治疗,不惜投入大量成本和精力,尽管他知道可可没有完全治愈的可能性,但他依然坚持不懈,哪怕能让可可的病得到些些好转,他认为都是值得的。
因为在他的思想意识里,可可虽然是个脑瘫儿,但既然孩子来到了他家,那就是缘分。
那么,不管孩子本身是怎么样的,他都应该全心全意地抚养她长大。
可可并非他亲生女儿的实情,吴大哥一直蒙在鼓里。
直到有一天,可可发生了事故,需要输血,吴大哥想要为她输血,结果却发现,可可的血型非但与他不同,甚至也不属于他和王芳结合所生出来的血型。
那是在可可三岁的时候,有一天,吴大哥照样出去跑出租了,可可交给吴大妈来带。
吃过早餐,吴大妈推着可可出去买菜了。
那天菜买得多了点儿,吴大妈一手推着坐着可可的小推车,一手拎着装菜的袋子。
走在半路上,拎菜的那只手一时承重不住,一袋菜哗啦啦散落在地,其中的番茄和土豆更是滚得到处都是。
吴大妈眼瞅着这滚得满地的番茄和土豆,心情烦躁不安。
于是乎,心烦意乱下,她全然忘记了另一只手还推着小推车。
她松开手,慌忙地朝着散落一地的蔬菜奔跑过去。
不巧的是,当时她们所处的刚好是一段下坡路,载着可可的小推车被吴大妈的手松开后,小推车沿着下坡路自己滑走了,且速度飞快。
正蹲地上手忙脚乱捡菜的吴大妈,看见独自滑走的小推车,才恍然想起车上的可可。
她惊叫一声,“嚯”地站起来想去追车,却因起得过猛,加上急火攻心,眼前一黑晕厥过去了。
可怜的可可坐在小车里,无法发出求救信号,只能任凭小车独自狂奔,听天由命。
当时,附近没什么人和车,也便没人发现这辆独自奔跑的小推车和车上的孩子。
也幸好当时没有车辆,万一有车把小推车撞了,后果不堪设想。
但天还是有不测之风云。
当小推车滑行到这条路上的一个丁字路口时,一辆电动三轮车从交叉的支路口冲了过来。
电动三轮车驾驶人当时瞧着周围没有人和车,便放心大胆地把车速开到飞快。
然而,当他视线中出现这辆小推车时,他立时惊慌。
刹车已然来不及,电动三轮车冲着那辆小推车直直地撞了上去。
小推车被撞翻,三轮车驾驶人肉跳心惊。不幸中万幸的是,还好这只是一辆空车。
可当他看到从小推车里被撞飞的孩子时,他吓得直接瘫在了地上。
原来这不是一辆空车啊!车里还有个孩子啊!
可可被送到医院时,人已陷入昏迷状态。
吴大哥收到消息,心急火燎地赶到医院。
医生在极力地抢救可可,由于失血过多,可可急需输血。
输血给可可,吴大哥自然首当其冲。
但是医生却告知他,他与可可并非同一血型。
不仅如此,可可的血型也不属于他与王芳结合所能生出来的血型!
可可是b型血,吴大哥是a型血,王芳是o型血,吴大哥与王芳结合生出来的孩子应该是a型或者o型血,然而事实上可可是b型血。
这只有一种解释:可可是王芳与别的男人所生!
这让他惊诧不已!
难道王芳早就背叛了自己?并且生下了其他男人的孩子?还处心积虑地欺瞒自己,以替她抚养这个天生残疾的孩子?
这样的推论令他心寒。
可可被挽救过来,度过了生命危险期。又经过一段时日的调养,可可的身体已恢复如前。
吴大哥便寻机带她去做了亲子鉴定,鉴定结果证实可可的确不是他的亲生女儿,她的父亲另有其人!
虽然事先已有了些心理准备,但这样的结果依然令他难以接受。
吴大妈知道此事后,又气又恨!
合着王芳早就在外面有人了,她与别的男人私通奸情,连孩子都生下来了。
结果发现这孩子是个脑瘫,两人就拍拍屁股一走了之,把孩子丢给她和儿子来抚养。
可怜他们母子还一直把这个脑瘫儿当亲生的对待,他们就像傻子一样被那女人耍得团团转。
那个坏女人真是太歹毒了!
可怜她和儿子在那女人怀孕的时候,把她当娘娘一样地伺候;在她的孩子出生后,把孩子当宝贝一样的养育。
甚至在孩子被她抛弃后、在明知这孩子是个脑瘫儿后,她和儿子依然没有想要放弃孩子,还给她治疗,给她全部的爱。
到头来,一切都是错付;从始至终,都是替别人养了孩子,这孩子跟他们吴家没半毛钱关系。
这真是辛劳一顿,却为他人做了嫁衣。
吴大妈感到窝囊又气愤,被坑了不说,还把这么一个累赘丢给了她和儿子,他们倒跑了,快活去了。
她恨极了王芳,用最狠毒的话诅咒她,并感到深深的后悔,后悔当年没有坚决地回绝掉媒人的说合。
吴大哥幼年丧父,是吴大妈一把屎一把尿把他拉扯成人。
到了三十多岁,吴大哥还没说上媳妇,一直打着光棍儿。
吴大哥急,吴大妈比他更急。
前来说媒的媒人换了一茬又一茬,介绍的姑娘见了一拨又一拨,可姑娘见完也就见完了,全都没有下文。
吴大妈知道,人姑娘看不上她儿子,看不上她家。
儿子长得不帅,身材又矮又胖。他们家的家庭条件也一般般,论哪一样,她儿子都没有优势。
现在的姑娘都现实得很,人不帅又不富有,姑娘无利可图。
吴大妈怨自己没本事,男人死得早,自己又没能力给儿子富裕生活,就是因为日子过得太紧巴了,才导致儿子说不上媳妇,打了好些年的光棍儿。
吴大哥是个孝子,深知母亲的不易。
母亲年轻丧偶,为了将自己抚养长大始终守寡未嫁。
那个年代,一个年轻女人带大一个孩子,是何等的艰辛!他又怎能埋冤母亲?
但吴大妈不能眼睁睁看儿子一直打光棍儿,便四处张罗着给吴大哥介绍媳妇。
姑娘见了不少,可一见他人,再一打听他家条件,都打了退堂鼓。
这样一来二去,拖到了三十好几还是光棍儿一条。
慢慢的,吴大哥和吴大妈都对相亲找媳妇这事心凉了。
这一次是媒人主动找上门的,跟吴大妈说有个姑娘,模样生得俊俏,托她帮忙找个婆家,媒人就想到了她家儿子。
媒人找上门来,吴大妈没太上心,低头编织着针织花束,贴补家用。
“我说,你倒是给句话呀!”媒人见吴大妈坐在小板凳上,头也不抬,声也不吭,也不招呼自己坐下。
媒人有点儿憋气,自顾自在旁边的一把小凳子上坐下。
吴大妈依然头也不抬,一副你爱来不来,爱走不走,爱坐不坐,爱站不站,世界与我何干的模样。
媒人憋了一肚子气,却也没辙,她把小板凳往吴大妈身边挪了挪,赔着笑脸迎上去,说:“我说大妹子,咋着?我大侄子找成对象了?”
“没呢。”吴大妈有一搭没一搭地回道。
“那给我大侄子介绍个对象怎么也不见你上心呢?不打算找媳妇了呀?”
“上心有啥用?”吴大妈把手里的活计往面前的小木桌上一撂,这才抬起眼睛瞧着媒人。
“你给说了几个了?掰着手指头数数都不下一巴掌了吧?再算上别人给介绍的,没有二十个也不下十七八个了吧?有一个成的吗?
算啦,儿孙自有儿孙福,是你的总该是你的,不是你的也强求不来。”
“原来是这样啊。”媒人大妈听完她的话,使劲一拍大腿,“早点说嘛,我还以为我咋得罪你了呢,瞧你这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
“得罪不着,只是强扭的瓜它不甜。”吴大妈重新拾起桌上的活计,接着编织。
媒人大妈一把扯住她的手,阻止她再编。
“老姐姐,你听我跟你说,这次这个一准儿能成。”
吴大妈哪肯信,俗话说“宁信世上有鬼,不信媒婆一张嘴”。
自古媒婆的嘴上功夫独步天下,“开言欺陆贾,出口胜隋何,虚虚实实,半哄半骗”。
是以,吴大妈压根儿不相信她的话,扒拉开媒人的手,继续手上的活计。
“你可别不信,我跟你说,这次可是人家姑娘主动找上门的。”
“连面都没见,你就敢打包票能成?咋着?那姑娘有残疾啊?”
“完好无缺,而且模样长得俊着呢。”
“切!那人家能看上我家小子?凭啥?”
“凭这姑娘想嫁到城里来。”
“就为这?”吴大妈嗤之以鼻,“那更不行了,她这目的就不纯。”吴大妈心里刚燃起的一点儿火苗又熄灭了。
“我说老姐姐,你怎么就那么死心眼儿?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这不是人之常情嘛?
她嫁到咱城里来,身份上她就低咱一等,那还不得事事看咱脸色?被咱拿捏?她在咱面前还不得恭恭顺顺的?
就算啊,两人刚开始没有感情,可难保日久生情。
要是再生下个一儿半女,那不就更圆满了?”
媒人大妈眼睁睁瞧着吴大妈的脸化开了冰,乐成了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