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余昧也已经逛了一圈回来,笑着打趣我:“睡神转世啊,这么能睡?”
我没有理会她,拿出笔记本插上电,准备再研究一下资料,她非常没眼色地开口:“晚上他们有个聚会,你要不要去看看,就当多认识几个朋友。”
“没兴趣。”我想也不想拒绝了她,毕竟我在这方面是真的没什么天赋。
“那再去城里逛逛?昨天都没玩够。”
我诚恳地看着她:“我是来工作的,不是来度假的,请你尊重一下我的时间,让我安静一会儿行吗?”
“行。”她懒洋洋地走出房间,回眸一笑,“晚上一起吃个饭总可以吧?你要是再拒绝,会显得我很没面子,我只能从其他地方找回来,那你就要小心了。”
我现在实在没有多余的精力来应付她,只能点头:“晚上见。”
事实上这个“晚上见”多少有点名不副实,因为仅仅过了两个小时她再次敲响了房门:“走吧,听说鸦山岛的露天餐厅很不错,特别适合看日落,要是错过了多可惜。”
我看了看窗外:“今天阴天,哪来的日落?”
“我说有就有,有意见?”
我当然没有意见,和她一起下了楼,然后搭乘餐厅自设的观光电梯去了楼顶。
或许是与会的人拖家带口的很少,而露天餐厅的氛围又更适合约会而不是朋友聚会,我们在上面坐了好一会儿也没有看到有其他人上楼。
可惜天气这种东西并不会以人的意志为转移,到了日落时分天空不仅没有放晴,反而更阴沉了,我怀疑这是风暴即将降临的预兆。
不过上面的视野确实不错,足以俯瞰整个鸦山岛。
余昧的心情也丝毫没有受到影响,拿出手机开始拍照,结果刚准备取景她咦了一声:“还别说,这鸦山岛乍一看真的挺像一艘船的。”
这的确是一座梭形岛,但因此说它像一艘船未免有些牵强,我还觉得它像一个巨型桃核,说不定是当年夸父追日时吃剩下的,毕竟在流传甚广的神话传说中他确实经过了一片桃林。
这时她点的烛光套餐也到了,我催促道:“快吃吧,吃完早点回去休息,逛了一天你不累吗?”
“难得见你这么关心我,要不要敬你一杯?”她笑眯眯问我,“话说你酒量怎么样?”
醉酒和吃辣可不一样,这事没法忍,我决定直接认输:“不怎么样,你最好别让我试,万一我试出了事,作为劝酒的人你要负法律责任的。”
“你到底多想让我负责啊,而且约会的时候咱们就不能讨论一点浪漫的话题?”她揶揄道,“还是说你跟其他人相处也是这么不解风情,那我很好奇你到底是怎么追到你那位未婚妻的。”
“首先,我们这不叫约会,顶多算搭伙。”我纠正她,“其次,我不是你的感情顾问,没有为你答疑解惑的义务,如果你真的有这方面的需求,你可以去问方遂宁,他比我更有经验。”
“似乎我跟你摊牌后你就改变了策略,怎么你现在不怕我了?”她眼中笑意不减,“其实不管是十年前还是十年后我这个人都是吃软不吃硬,你要是像之前那样事事顺着我,说不定我现在已经腻了。”
我听懂了她的暗示,但我不知道她是不是又在玩什么花招,毕竟她之前还扬言就算我表面上服软她也不会放过我,可不管我承不承认我能来这里的确归功于她,人在屋檐下终归要低头。
“我开玩笑的。”我帮她布好菜,“能赴你的约是我的荣幸。”
她满意一笑:“那我有没有荣幸听听你和她的故事?”
我倒是想说,可事关防盗办我没法透露任何细节,思来想去干脆移花接木地把和缪正柔相识的过程随便挑了两段应付她,反正缪正柔也曾拿我挡枪,这样我们算是扯平了。
“刚认识就敢把人领回家,现在的女孩子胆子都这么大?”她干笑一声站起身,“我吃饱了,你慢慢吃吧。”
说着她毫不犹豫地迈着步子离开了,坐了一会儿我也赶紧结账走人,主要是刚刚编得有点过头,不仅恶心到了她,连我自己都有点反胃,大概这就叫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没想到我一下楼就遇到了丁迅思,他们正三五成群往餐厅走,大概余昧提到的聚会就是在那里举行的。
既然打了照面就不能当没看见,我只能硬着头皮上前招呼:“丁师兄。”
他还没开口,和他同行的一个青年用审视的目光扫了扫我,笑着对他说:“他不会就是你那位王师弟吧?”
他此言一出,其他人也好奇地打量起了我,有人故作恍然道:“原来把老林气得连骂了两个钟头的人长这样,还真是人不可貌相。”
他说着一脸同情地拍了拍丁迅思的肩膀:“你们从一味舍人才济济,我那星向来心服口服,可我不明白于会长为什么偏偏要推荐他来,别说你这个师兄就是整届交流会的水平我都感觉被他拉低了一个档次。”
“可不是嘛,有他开这个头以后怕不是什么人都敢往交流会投稿,负责审稿的老师们估计又要头痛啰!”站在那星另一边的小个子附和着点头,诙谐的语气让所有人会心一笑。
当然这个所有人并不包括丁迅思——换做是我,我大概也笑不出来,他面无表情地冲我点点头,转身进了餐厅。
等他回来我们谁也没有提起这茬,但我总感觉有点对不起他,睡觉前忍不住道了个歉,结果他毫不客气地说:“他们嘲笑的是你,和我有什么关系,你没必要跟我道歉,再说你处理得挺好的,希望明天你也能像今天这样沉得住气。”
我不知道他是真这么认为,还是在说反话,只能识趣地闭嘴。
因为参与者众多,第二天一大早主办方就开始安排人进场,我和余昧去得比较晚,原本排得老长的队伍已经被入口吃掉了大半。
等轮到我们,后面忽然一阵喧哗,各种招呼声不绝于耳。
我心有所感,回头一看果然见老于他们姗姗而来,和他并肩而行的中年男人一脸生人勿进,所经之处喧闹声立马矮了一截,大概这位就是以严格着称的林亦林大主编。
他应该认识余昧,经过时朝她微微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余昧冲他一笑:“林老师英气不减当年,比起你老于就差远啦!”
被她当做陪衬的老于一点也不尴尬,反而有些感慨:“转眼我都快奔六十了,不服老不行啊。”
寒暄过后两人继续领着一众评委入席,哪知没走两步林亦突然扭过头和我对视了一眼:“你就是王岭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