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即他正了正神色,眼中满是担忧:“九叔,你身体状况确实不太好,抓紧时间再休息休息,咱们是扛过了这一轮,但下一轮怎么样就不好说了。”
他的话不无道理,我点点头:“奔波了这么久,你们也睡一会儿吧。”
我依言躺下这一次倒是踏实了许多,可没睡多久我被一阵打斗声惊醒,我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循声一看吓得魂飞魄散,想都没想赶紧冲过去将扭打成一团的两人分开。
“救命啊九叔,他、他要杀我!”王崇光连滚带爬地往我身后一躲,而我对面王崇明紧紧攥住手里不知从哪儿弄来的铁钎,就在刚刚我亲眼看到它差一点就扎入他双胞胎兄弟的胸膛。
我强忍着伤口传来的痛楚问他:“你俩到底怎么回事,不是说睡觉吗,好好的还睡出人命来了?”
他压根没有回答我的打算,一把将我推到一边:“闪开。”
眼见他又要痛下杀手,我挣扎着爬起身再次拦住他:“把话说明白了再动手,不然你想要他的命最好先杀了我。”
“你知道他要干什么吗?”他神色阴沉地开口,“要不是我发现及时,他现在已经完成了测试,我们只能任由他们拿捏。”
“你弟说的是不是真的?”
我回头看着王崇光,他起初不承认,但在我一再追问下最终还是改了口,讪讪道:“她威胁我说如果我不按她说的做,她立马派人把仙人坟拆了,我脑子一热就答应了。”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惦记着这事。”我有些无语,“我是千叮咛、万嘱咐让你别上套,你说做什么不好偏要做猪队友?”
他不服气:“九叔,我不也是为了你吗?再这么耽搁下去你的伤不及时处理迟早要出事,我没法眼睁睁地看着你受苦。”
我感觉太阳穴直跳,倒不是痛的而是被他气的:“你就不能稍微动动脑子想一想,你去测了万一你就是她要找的人,我和崇明八成要被灭口,你要不是她肯定会拿你威胁我们,到时候我就是想受点苦恐怕也没那个命受。”
“我还真没想到这茬……”他干笑道,没有再反驳。
我看向王崇明:“就算他真要去测,揍他一顿就好了,干嘛非得痛下杀手?我们和他们周旋不就是想保护彼此吗,结果你为了不被他们威胁自己把自己人先干掉了,开什么国际玩笑?”
“我可不是在开玩笑。”他眼中寒意涌动,“你知道‘钥匙’到底意味着什么吗?它关乎着上万万人的命运,一旦它落在别人手里,不仅他、也不仅我们,所有王仙村人都将成为千古罪人,我绝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
“那又怎么样,无关紧要的人就是再多对我来说也不过是个数字,它有王仙村重要吗、有奶奶重要吗、有九叔重要吗?”王崇光也突然激动起来,“一个数字而已,凭什么要用我手里的东西去换?”
这个问题我已经问过自己无数遍,实在不想再跟他们讨论,也讨论不出个所以然,我继续劝说王崇明:“这不是还没去测吗?我会看好他的,你担心的事绝对不会发生。”
他攥着铁钎一言不发,见晓之以理不行我决定换个思路动之以情:“看看这张脸,他可是你亲哥哥,你们打娘胎里起就没分开过,朝夕相处三十年你真下得去手?”
果然还是得打感情牌,他终于有所动容,缓缓放下了手中的铁钎。
我松了口气,转身将王崇光拉起来:“下次别这么莽撞了,好歹跟我们商量一下行不行?”
“行行行!”他笑嘻嘻地点头,见我伤口又有血水沁出,赶忙扶着我往休息区走,没走几步我听到身后步履深沉,不知道为什么我心头没来由地一跳,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
就在我转过头的一瞬间、在我眼睛的余光中我看到王崇明扬了扬手,下一秒铁钎从王崇光心口处透体而出,他带着一抹僵在脸上的笑容缓缓栽倒在地。
“崇光……”我蹲下身,感觉身体好似突然没了重量一样,整个人都是飘忽忽的,脑子里也空白一片。
直到他颤抖着抓住我的手,我才勉强回过神安慰道:“别怕,我现在就送你去医院不会有事的,你看我受了这么重的伤不也活得好好的吗?”
“九叔,如果一开始我就做错了,你还会原谅我吗?”
他喘息道,“我自始至终都知道王容心的打算,之所以会打那个电话给你就是她指使的,撺掇你去榆钱家也是经她授意,甚至后面我们会中他们的埋伏同样是我提前通风报信,我出卖了你一次又一次你说你怎么一点疑心都没有。
就跟小时候一样,我总是假装崇明捉弄你,你也从来没有发现过,当然这也正常,谁能想到和你最要好的伙伴会在心里嫉恨你,嫉妒奶奶只给你一个人吃黄糖米糕、憎恨你远比自己更受欢迎。”
旋即他又笑了笑:“其实我才是那个傻子,对不对?小时候大家都夸你聪明,你怎么会看不出来,只不过不好意思戳穿我罢了……九叔,我做了这么多错事,你真的会原谅我吗?”
就这一会儿功夫他口鼻中已全是血沫,我感觉我喉咙里也像是堵着什么,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紧紧握住他的手拼命地点头。
他释然地闭上眼睛,声音越来越低:“好想回到小时候,跟九叔一起去仙人坟捉迷藏……”
他的手无力地垂下,仿若一块石头压在我心里,让我有些喘不过气,我咳嗽一声似乎有什么东西正顺着口鼻往外涌,可还没等我看清我眼前一黑什么也不知道了。
不过我应该没有昏迷太久,恍惚间我感觉有人将我扶到了沙发上,除了王崇明我想不到其他人,睁开眼睛一看果然是他。
他帮我将伤口重新裹好,歉意道:“对不起,刚刚我不应该推你,害你伤口又重新裂开了。”
我看了看他,目光从他身上游离投向不远处,王崇光仍倒伏在地,脸上神情平静,平静得仿佛他才是睡着的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