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知道我名字?”莫问子神神叨叨的那一堆话里,她仅仅是抓住了最后的重点来诧异:“而且萧澍的名字你也知道,刚才你还叫他小澍子来着!”
“假的真不了,真的假不了。现在你信我是谁了吧?我何止知道他的名字,你穆颜二字还是我当年亲自给取的咧!若非是我看在你爹送一坛子青梅酒过嘴瘾的份儿上,凭他穆风那只会舞刀弄枪,五大三粗的狗脑子给你取个闺名都能熬破脑壳不可。”莫问子仰着脖子言之凿凿的。
“我爹爹才不是狗脑子呢!”她不服叉腰与他抗议,维护家父颜面:“就算你真的是莫问子道长,我也不许你这么背后说我爹爹坏话!”
“你以为我有那闲功夫说你那爹的坏话呀?我下一站都准备南下避暑去了,是郑允那小子逮着我霍霍一通,硬说只要教了你就有管够的冰镇青梅酒孝敬我,还有小澍子帮我修补道观,我是看这又喝又住的买卖还不算太亏,不然我才不来呢!”
“当徒弟的喜欢扮女人,做师傅的喜欢扮乞丐,你们师徒俩的特殊嗜好果真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他帮腔,和她一起投给莫问子几个嫌弃的大白眼。
“他也唯独对你一人有求必应了,可你却是个男娃不能替你姐姐们圆了和郑家的娃娃亲。郑允如今也不知为你上天入地如此卖命究竟图些什么,思来想去的他总不能图你身子吧?”莫问子将萧澍从头到脚打量一遍后得出结论,口无遮拦的埋怨回怼着,直接惹来她和阿金呲牙又瞪眼的嫌弃表情。
她正想再发飙,只见莫问子接着从里衬掏出一个干净的锦包扔给了阿金:“这里面是郑允找那神医小哥要来置换草药的三年剂量,记得给你家公子每年更换一次,以抑制他体内残留致幻异毒的发作之用。”说罢,莫问子又再忍不住戚戚哀叹:“真是冤孽,可怜我那爱徒换来这药交由我后,就去北陌当了那神医小哥的药人,至此生死未仆,也不知三年后他还有没有命活着回来见我这把老骨头哟......你们萧家就没什么表示?譬如说给我这老头子建个更大的观,再配百余个弟子给我,也好给我那命苦的宝贝徒弟焚香祈愿。若你嫌麻烦的话,还是直接给个几百两锭子也好让我归隐山林......”
说来说去莫问子还是绕不开讹上一笔钱的念头,令在场的三人再度看破他意图之后都各自无语的看看天再看看地。
“你这么急着哭丧你徒弟做什么,或许事情还没到这么坏的地步。不过看在草药的份儿上,不如我告诉你一件事吧。”看着阿金小心翼翼收下那只锦包后,他轻笑一声:“据我得到的消息,北陌医仙馆的医术仙方只嫡传给吕神医膝下唯一的女儿,所以也就是说这世上根本就没有什么神医小哥,你该明白,郑允真的只是单纯为了我去当药人这么简单吗?”
“真的假的啊?”莫问子立马收起悲悯语气,八卦起来:“你意思是说那混小子其实是泡妞去了?”
“谁知道呢,总之我到手的消息是千真万确不会有假。传言吕神医之女医术堪忧,我就不保证你徒弟小命会不会真栽在她手里了。不如你当师傅的还是为他早早准备棺材板,我见他可没少提及你坟头的杂草有多高了。”这两师徒情谊也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个比一个都缺心眼。
他于是从腰间抽出一封提前立好的字据来,摊开递给莫问子:“话不多说,言归正传。烦请道长在此字据上摁印以便履行此行义务,至于该给你的承诺本公子保证一样不会少给,说到做到。”
“啥?这还要我签下卖身契的意思?小澍子呀,我再怎么算也是你爷爷辈儿的人了吧,你犯得着用这种损招对付一个耄耋之年的糟老头子吗?”摆在眼前的字据莫问子看也没看也知道是什么约定了,直接对他瞪着唯一黑白分明的眼珠子懊恼道。
“你人既来了是没错,但我不保证你有半途反悔的可能性,立下白纸黑字对你我往后都好。”他淡定陈述,不在意对方吹胡子瞪眼地。
“这怎么成!好歹我老头子也算得上德高望重的正派宗师吧,若真卖了身给你这些小辈们,传出去日后叫我如何在江湖上立足啊!”
“道长性情向来桀骜不驯,行事做派皆是随性而为之,从不顺应江湖宗门道义约束,在道上本就惹其他宗派门主的不满。若顾忌江湖颜面,今日你扮做乞丐又否认真实身份在先企图讹诈一事,按理此举本就不是你口中一代正派宗师该有的所为吧。”他直接把莫问子给完全堵死,辩驳无路:“若你不签也行,反正郑允临宗门座下还有很多各门宗派的名师,我也不一定非要找你来教穆颜不可......”
“小澍子你这人精......咳哼,那行吧!我是看在小颜儿确实是块习武好料子的份儿上,我本就惜才,就勉为其难留下来指点她如何精进御风决内功心法,这下你总该满意了吧。”终还是因心心念念为了那口青梅酒还有道观的延续修缮为先,莫问子强行挽尊自找台阶的妥协着。并不情不愿的一把抢过那副字据,随意抹了把地上燃尽的草木灰就在字据上摁下自己黑乎乎的手指印。
“萧澍,你不是也没见过莫问子吗,怎么确定他真的就是本人?”她在旁听得两人对话内容有些云里雾里的,总算抽空插进来一句话。
他无辜扭头:“其实,我也不确定他是不是莫问子道长。”
她倒吸一气:“什么叫不确定?那你还和他废话这么多?”
他淡定耸肩:“我也是靠猜,若他真不是道长而是坑蒙拐骗的江湖术士,届时有画押字据在手我们将之送官查办不就完了,还能得一趟行侠仗义的好名声,一举两得不是吗。”
她瞠目结舌:“绝了,哥们,真......不愧是你啊......”
他戳她额头:“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懂不懂的你!”
“你......你们这两只小独苗竟敢质疑我云顶大师?撒这么大的网阴我!礼貌吗?待我亲自教小颜儿几招下来,你们就知道我的本事了!”莫问子受不得被如此看扁,打定主意端正起态度来,挺直脊背后语气归于肃穆严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