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子拨浪鼓似的摇头:
“没有穿着你衣服的男人找钟娇同志,就你找过钟娇两次。”
这男孩子一口气说完了,然后眼神炽热的盯着顾时年手中的一毛钱。
顾时年摸摸男孩子的头,结果摸了一手沙子……他直接将钱给了男孩子,并拍拍男孩子的肩道:
“谢谢你。”
小男孩儿拿了钱,一溜烟的蹿没影了。
起身,
顾时年感觉满眼的戈壁黄沙都变得优美起来,满眼望去,就像一幅盛装打扮的油画,全都涂上了赭黄色。
随后,他笑了笑,脚步轻快的走向了村长家的地窝子。
没有想到:他原来一直在和自己较劲儿!
想到此,
他就想到了方浩。
这方浩为了骗吃骗喝,竟然谎报军情,有鼻子有眼的说是有一个穿军装的男人天天来看钟娇,害得他这两天心神不宁,天天做梦,大裤衩子都洗坏了三条!!!
回头,他得狠狠收拾方浩一下。
阿嚏!
阿嚏!
打了两个大喷嚏的方浩,直觉不太妙,总有一种他哥要找他秋后算账的第六感。
于是,
他迅速爬出了自己的地窝子,贼兮兮的溜去了贺双杰的地窝子,反正贺双杰的地窝子里啥也没有。
门就是一个破木头板子,直接推开就成。
他瑟瑟的躲进了贺双杰的地窝子,发现里面没有一个可以藏身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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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暗恨自己不会七十二变,不然变成一只地老鼠,打个洞猫进去算了。
唉,他能感觉出来,
他哥回头一定会暴揍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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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长家的地窝子前,
钟娇看了眼正在地窝子前忙着做午饭的顾九花,她喊了一句:
“婶子?村长在家吗?”
顾九花一看是钟娇,一边笑盈盈的用刷锅的小扫帚扫扫锅里刮进来的黄沙土,刷刷刷,她一边和钟娇搭话:
“钟知青,他在大队部。”
“谢谢婶子。”
钟娇说完,就朝着大队部走去,扭头,发现顾时年竟然没有跟上来。
刚才,她就发现他“走丢了。”
好吧,最好别跟着她。
走进了大队部,她一眼就看到中间屋中坐在长条板凳上,正趴着写东西的姜援朝。
“村长!”她喊了一声。
一听是她的声音,姜援朝迅速放下笔,赶紧跑过来,朝着钟娇身后看了好几下,才讪讪手摸着鼻子道:
“木材的事儿?”
钟娇温温一笑,“村长,不是木材的事情,但与木材有关。”
姜援朝有些失落,但想到与木材有关,于是他招呼着钟娇往屋里走:
“走,坐下说。”
钟娇看了空空荡荡的大队部,是真的空,
除了一张破桌子,
就是四个长条板凳,而且胳膊腿儿的都不是原版,都是后来接的。
绝对称得上艰苦二字。
她拣了一条稳当点儿的板凳,坐在了中间,她看着坐下来的姜援朝说:
“村长,木材的事情,这两天,我去县里就能马上解决。”
“今天我想说另外一件事。”
“当时,我朋友说, 可能这一批木材不太少,多少吨,我也没记太清,我想这样。”
“如果木材多,就一部分做独轮车,一部分做板车,这样更好。”
姜援朝没立刻回她,
而是把耳朵上架的一根烟卷儿拿起来,
又掏出一个火柴盒,
滋的一声,
他用掏出来的火柴棍划过了火柴盒的侧面。
火柴燃了起来,映着姜援朝那黢黑的大方脸,映得他脸上的褶子更深了。
点上自己卷的旱烟,吸了一口,又狠狠的吐了一口烟雾,
旱烟太烈,
呛得他咳了好几声,才抬头看向钟娇平静的脸:
“钟知青,咱们村会木匠活儿就一个人,我儿子,这……也做得太多了,我儿子得忙活到什么时候才能完成?”
做这么多车子,累死他那傻儿子算了。
就是现教别人做也来不及啊。
钟娇看着焦虑的姜援朝,烟雾也掩不住他那能夹死苍绳的眉头,她笑了笑,
“村长,你别着急,我听说每年都有军民共建,要不,你可以向共建单位要几个手巧的人。”
“一边现教,一边攒车。学习生产两不耽误。”
姜援朝激动一拍大腿:“这中!”
年轻人脑子就是转得快。
这钟知青刚刚来支边,就知道军民共建,看来是钟知青的对象漏的口风。
正说着,
他一斜眼,就看到一身绿色军装的年轻人伫立在队部前,这年轻人这站姿很标准,就跟沙漠里的小白杨似的,腰杆子挺得直溜溜的!
看着就让人心生喜欢。
此时,
钟娇循着村长的目光,转过身子,扭头也看到了挺拔帅气的顾时年。
双腿笔直,
腰间系着棕色的腰带。
双腿扎进了黑色的皮鞋里。
黑色的脸膛,脸部轮廓刚毅果敢,眼神锃亮。
用北方话来讲,这是特别一精神小伙。
他整体给人的感觉就是:斗志昂扬,壮怀激烈。
进大队部前,她以为顾时年有事走了,没想到人还跟来大队部了,她看了他一眼,把头扭了回来,双手故作淡定的搭在一起。
顾时年还没有说话,而是隐隐的用余光扫了眼那道坐得笔直的俏丽背影。
姜援朝看到年轻军人身上的四个口袋上,愣了下,没想到此人如此年轻有为,比当年的自己有本事多了。
这孩子一定前途无量。
心中暗暗佩服的同时,
姜援朝赶紧站了起来,顺便把手上的烟也直接用手给掐灭了。
掐灭的另一半烟蒂,姜援朝没舍得扔,直接又装进了自己的口袋。
他赶紧上前,脸上的折子都乍开了,迎了几步,伸出粗糙的大手,讪讪的问道:
“同志,我是大沙子村的村长,你是?”
他一见到当兵的就亲切,毕竟自己也是当年的兵啊。
脱了这身军装他真的是万般不舍。
边疆屯垦、边疆建设需要人力,物力。
作为一名老,党,员,他必须积极响应国家号召,把热血与青春投入到边疆建设中来,无论让他打仗还是搞生产,他都要冲在第一线。
作为炎黄子孙,他骄傲!
尽管这里黄沙漫天,极度缺水,但他已爱上这里独特的磅礴的美!
黄沙峰烟万千里,赤胆忠心抱终生。
顾时年身体绷得很直,他伸手,
“顾时年,我们谈一谈今年的军民共建。”
二人热情握手时,他就直奔了主题。
最后四个字‘军民共建‘刚落下,姜援朝脸上绽开的折子,又习惯性的闭合了,他绷着脸,迅速撤回了握住顾时年的大手。
眉头紧紧拧成了三块肉疙瘩。
“顾时年吧,同志,既然军民共建,我作为大沙子村的村长,能不能提一个要求?”姜援朝态度冷淡,甚至连请顾时年进屋坐都没有。
“你说?”
顾时年看了眼刚刚热情无比的姜援朝,听到共建后一下子拉下大方脸,还要提条件?
这是怎么了?
姜援朝看了眼屋里坐着的钟娇,又看看顾时年,叹了口气,
“不是我不支持共建,而你们共建的人一来,我们村里的大姑娘小媳妇撒了欢的不上工了,知道不?”
顾时年:“……”
她们不上工这跟他们搞共建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