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溪阁山庄四栋楼环抱，三栋三层，主楼四层。
    四楼的楼顶上是个大平台，一半是圆木搭建的茶舍，另一半空着，像个演武场。
    从楼顶放眼眺望，山峦叠嶂，云海茫茫，整个瓦屋山景色—览无余。
    “传说太上老君骑青牛出关‘寻青羊之肆’，由草原故道入蜀，沿着青衣江流域来瓦屋山布道，最后在这里升天。东汉末年，道教祖师张道陵在这里开创五斗米道，才有了后来延续千年的道教。而武侠小说里写的蜀山原型，也正是瓦屋山，那种仙气缭绕、若隐若现的景象，在瓦屋山随处可见。”
    张哲翰读着非非提供的资料，正对着仙山发思古之幽情，宁妮拉着青姐走了过来。
    “你大师兄人呢？”张哲翰问道，他倒是很期待这位大师兄是什么境界。
    “临时有事没来。”宁妮没多解释，“翰子，把你会的东西都演练演练吧，让青姐给你指点指点。”
    张哲翰敛容正色，拱手道：“青姐，请多多指教。”
    青姐点了点头：“别客气，指教不敢当，只是看能不能帮到你。”
    张哲翰现出亮银枪，很认真地把高家枪法从头到尾演练了一遍。
    “你就是号称‘幻界第一刺客’的张翰？”青姐惊讶地问道，大概是从枪法才认出来。
    “浪得虚名，不值一提。”
    “你不是正在被联邦通缉吗？还刚刚通关了天王山副本？”
    宁妮忙解释道：“是啊，他就是那个网红通缉犯，以前那个菜刀侠也是他。”
    “妮子，你这哪里是交男朋友，你喜欢的这个‘翰子’就是个炸药包啊。”
    “他是被陷害的……”
    “我知道，他现在是怀璧其罪，从天王山出来，手上一定有家宗要的东西。”
    “谁让我摊上了呢，要不是那么多人在追杀他，我也不会带他来请青姐指点了。”
    “我怎么敢指点一位通关了天王山的天才？我只是个地藏境，还是等大师兄或者师父来教他吧。”
    看青姐有意推脱，张哲翰忙说道：“青姐别笑话我了，那只是运气好而已。”
    宁妮抱着青姐的胳膊摇晃：“青姐~~”
    青姐叹了口气：“真拿你没办法，为了我们家妮子，那我就勉为其难吧。”
    宁妮踮起脚尖吻了青姐脸颊一下，“我就知道青姐最疼我了。”
    “你这套枪法是通过秘籍学的吧？”青姐问道。
    “是的，在一个副本里获得的。”
    “庖丁解牛，熟能生巧，一定要练到不假思索出枪才算高境界。学武功技能要尽可能通过秘籍，秘籍不仅仅是一本书那么简单，它凝聚了前辈天行者沉淀下来的全部智慧，当你使用秘籍学习的时候，这些沉淀下来的智慧就会写入你的基因里，成为你的一部分。伴随着技能等级的升高，会和你的基因融合得越来越紧密，一般练到最高级的时候都会有突破性开悟，而且每个人的收获都不一样。”
    张哲翰看了看宁妮，想起最初被她逼着学拳的情景，感觉被她揍得有点冤。
    “看我干嘛，那会你还不是天行者好吧，根本就用不了秘籍，让你学还不愿意，小菜鸟。”宁妮看出了他的心思，撇了撇嘴。
    张哲翰摆出了练到顶级的无极九式，他自认为是自己最拿手的了。
    看着张哲翰煞有介事的样子，青姐笑道：“妮子，你怎么教他这个？”
    师父林雨棠不是说这是无极门的镇派武功吗？怎么在青姐嘴里好像不屑一顾？
    宁妮笑道：“我也没办法，当时我的任务是保他不死，可这个菜鸟什么都不会，只好教他点东西让他自保，不至于死太惨。”
    看张哲翰一脸懵圈，青姐解释道：“无极九式其实是一种入门功夫，是当年老子的健身操。妮子小时候太顽皮，师父教她这个也就是让她收收性子，练练基本功。”
    不会吧，这么厉害的无极九式仅仅是宁妮小时候的广播体操？那她的师父得强到什么程度？
    “还有啊，你这九式的后面四式完全不对，妮子要练成这样肯定会被师父打屁屁。”青姐继续补刀。
    前面三式是“紫萝”教的，后面四式是林子兮教的，难道师父郑重其事说的“镇派武功”这么差劲？
    宁妮摇晃着青姐的胳膊：“青姐，你就别笑他了，我今天带他来，就是想让你好好教教他，现在满世界都在追杀他啊。”
    好不容易练到了顶级的无极九式竟然是广播体操，当初在副本里还被“紫萝”用广播体操打得鼻青脸肿，张哲翰又一次感觉自己是个乡巴佬，彻彻底底的乡巴佬。
    看张哲翰脸色不好，宁妮抱着他的胳膊娇声道：“翰子对不起嘛，我没想骗你的，无极九式是我最熟的，而且我用它打架从来就没输过啊……”
    张哲翰假装没好气，故意别过脸去不理她。宁妮低声下气，“对不起嘛，别生气嘛……”
    看着这一对活宝，青姐笑着打圆场：“张哲翰你别介意，我可以教你点别的，你天资还是很不错的。走，进去喝茶，歇会儿。”
    圆木茶舍其实叫玻璃茶舍更为确切，除了支撑的柱子和屋顶的框架是圆木，其他全都是玻璃。
    地上铺着棕色的地毯，什么家具都没有，地毯上只有一张矮方桌和几个垫子。
    方桌上已泡好一壶茶，还摆着两碟坚果，三个小瓷杯。
    宁妮直接在地毯上躺下，头枕着垫子，掏出一个折叠屏手机，翘起了小二郎腿，小脚丫子一晃一晃。
    青姐和张哲翰在垫子上坐下，青姐拿起茶壶倒茶，“张哲翰，你是学历史的，知道中国传统文化的根是什么吗？”
    “易经？”
    “对，不过这里所说的易经并不是周易，而是周易之前的连山易和归藏易，周易是阉割简化版的易经。连山易和归藏易是人类上一个辉煌时期的遗存，在地球已经失传，但在幻界却保持着传承，沉淀成为神轶物和武功。”
    山易和归藏易张哲翰在秦王宫里非非已经说过，他手上就有一个归藏易式盘。
    “天下文化源于易，老子《道德经》和孔子《论语》都是对易经的解读，诸子百家全都是，无一例外。”
    “天下武功同样源自易经，最初的功法叫连山八式，是从伏羲八卦演化而来的。无极九式是老子为了锻炼身体，从连山八式中选取的一些简单动作。”
    “连山八式的主要作用并不是技击，而是整合、强化基因，促进基因能力的提高。真正用于技击的武功到了归藏易时代才产生，而它的基础还是连山八式。”
    科普完基础知识，青姐取出一本线装书递过来，张哲翰刚一接过，脑海里就出现光幕提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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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名称：《归藏七手》】
    【类别：秘籍】
    【属性：无】
    【适用：无】
    【等级：无】
    【功能：习得拳法】
    【状态：可学习】
    【备注：源自连山八式的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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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按正常程序，应该先学习连山八式再学归藏七手，”青姐解释道，“一是因为按师门规矩连山八式只能师父亲自传授，二是因为宁妮说要把你迅速变强，所以就只能先让你学归藏七手，揠苗助长了。”
    张哲翰惴惴道：“这样揠苗助长不会把苗拔坏了吧？”
    宁妮抬起头来，笑道：“拔坏就拔坏了呗，大不了把你再插回泥地里去。”
    青姐也笑了，说道：“不会的，连山八式是道，归藏七手是器， 道者器之根，器者道之用，先学哪个或只学一个都可以。”
    张哲翰心下释然，盘腿而坐，五心朝天，双手握住秘籍，20秒之后出现提示。
    【检测到秘籍类神轶物，正在读取……】
    【《归藏七手》正在学习……】
    【《归藏七手》正在进行基因融合……】
    【《归藏七手》学习完成，基因融合完成。】
    点开“技能”栏，“归藏七手”已然在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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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名称：归藏七手】
    【等级：1】
    【功能：先机】
    【技能：乾手、坤手、震手、巽手、坎手、离手、艮手、兑手。】
    【说明：源自连山八式的拳法，万拳之宗。等级越高，威力越强。可无限升级。已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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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明是八式，为什么说是“七手”？
    青姐似乎早已料到他的疑惑：“归藏拳法最初只有七式，最后一式‘兑手’是南宫吟雪补上的，出于对先辈的尊敬，沿用了最初的名字。”
    宁妮放下手机，说道：“翰子你捡到大便宜了，我都还不会呢，你就先学了。”
    “这归藏七手我不能随便教人吧？”张哲翰问道，虽然他没正式拜师，还是想问清楚规矩。
    “你教不了，连山易和归藏易功法是融合类技能，只能通过秘籍学习。”青姐答道。
    “那秘籍让我用了，宁妮不是学不了了？”
    宁妮脑袋靠在张哲翰肩上，“放心吧，我们最不缺的就是秘籍，我师父是幻界唯一能够复制秘籍的人。”
    复制秘籍？秘籍不是神轶物吗？神轶物不是不可再生吗？
    虽然心里震惊，但张哲翰没问出口，能学到秘籍已是幸运，人家师门里的隐秘，怎么能乱问。
    “归藏七手是技击之魂，兼容所有徒手技击术、兵器和技能。连山武功无极限，极致状态甚至可以达到什么武器都不用，我师父就是这样。张哲翰你记住，技巧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对道的领悟，所谓无招胜有招就是这个道理。”
    张哲翰正要起身，青姐按住问道：“你这个打坐姿势是谁教的？”
    “我现在的师父，无极门门主林雨棠，他说这是易筋经里的五心朝天。”
    青姐笑道：“你师父教的都是些什么玩意，无极九式似是而非，这五心朝天也似是而非。”
    宁妮抿着嘴，摆出了她曾经在纣王宫前摆过的五心朝天，“我在副本里已经发现你的姿势有问题了，我以为你是在学我没学像。”
    青姐指着宁妮说道：“你自己比较一下，看你的五心朝天和想想的有什么不同？”
    张哲翰看看自己，又看看宁妮，两人的五心朝天确实不太一样。
    张哲翰是单盘，宁妮是双盘；张哲翰两手相叠置于腹部丹田，宁妮两手结法印置于两膝；张哲翰像窝在一团的秤砣，宁妮像一朵绽开的莲花。
    “这还只是外形，你师父有没有教你运功之法？”青姐问道。
    张哲翰把师父教的呼吸、导引功法说了一遍，青姐听后严肃地说道：“完全不对，照这样练下去迟早走火入魔。”
    难道林雨棠从入门第一天就包藏了叵测之心？张哲翰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诚恳地说道：“青姐，你教我正确的吧。”
    “这五心朝天和易筋经没有半毛钱关系，它同样源自连山八式，是连山八式的基本功，按理说应该得到师父的允许，入门之后才能传授的。”
    青姐看了看宁妮，宁妮合掌作了作揖，满是是乞求的眼神。
    青姐叹了口气，又说道：“这样吧，要教也是妮子教，师父最宠她，她违规是常事，我只给你说说其中的道理。”
    张哲翰一看有戏，忙正襟危坐摆出一副认真好学的姿态。
    “‘五心’是指双手心、双脚心和头顶心，也就是劳宫穴、涌泉穴和百会穴，五心对应的是金木水火土五行，这个姿势最有利于吸收阴阳五行和天地能量，也就是‘沟通天地’，达到老子所说的‘天人合一’境界。”
    “呼吸导引只是抵达境界的过程和手段，并不是目的，五心朝天的终极目的是‘无’，所谓天人合一其实就是无我无他，这就要靠你自己去慢慢领悟了。你师父教你的功法不仅不完整，最大的问题是，运行方向完全是反的。我只能说到这儿了。”
    青姐说完，目光闪烁地看了看宁妮，起身准备下楼。
    “我明白了，谢谢青姐。”
    “不用谢我，要谢就谢妮子吧。”青姐边往下走边摆了摆手。
    看着青姐的背影，宁妮吐了吐舌头，悄声说道：“翰子，青姐这是故意放水呢，来，跟着我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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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进近在咫尺的瓦屋山，而是去了一百多公里外的眉山三苏祠，宁妮并不是去看苏东坡，而是为了吃东坡肘子。
    taycan 回到市区的时候，已是晚上十点。宁妮说道：“好想看看你新学的归藏七手啊，找个地方试试呗。”
    张哲翰想了想，挽着她的手往烂尾楼走去，“合租屋附近有个烂尾楼是我以前经常练功的地方，咱们去那儿吧。我也想尽快熟悉一下，通缉犯张翰的标志，除了高家枪法，还有无极九式。”
    从合租屋到烂尾楼五六百米，宁妮还把车停在合租屋楼下，两人手挽手走着去。
    “翰子，以后你也叫我妮子吧。”
    “不想当姐了？”
    “姐啊姐的，我都觉得被你叫老了，我就比你大几个月好吧。”
    张哲翰转头吻了她一下：“我爱你，妮子~”
    在夜色中依偎漫步，秀发蹭着脸，鼻子里嗅着特有的幽香，那种久违的恋爱感觉又回来了。
    “妮子，你用的是什么香水？”
    “我从来不用香水。”
    “那你身上这香味……”
    “从小就有啊，我妈妈遗传的。”
    上中学的时候读到李白的《长相思》，里面有“美人在时花满堂，美人去后空馀床。床上绣被卷不寝，至今三载犹闻香”的句子，后来在史书中看到西施“体有异香”的记载，一直不相信，以为是文人的臆想意淫，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两人刚走到烂尾楼围墙边，张哲翰突然感觉后腰一痛。
    “嗖嗖嗖”，一片幽光从前方袭来，是飞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