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表哥商定了明天的事儿,丁力又在娱乐城内待了两个多小时,最后,将身上的胶卷,放入保险柜中,然后,他就骑着车子,回了西广场小院。
小院中的幺鸡还没有睡,她一直在等着丁力回来呢。
所以,丁力一敲大门,她就从屋中跑了出来,为丁力打开了大门。
丁力将摩托车推进院子,幺鸡重新插好大门。
二人一同进了屋子。
没等丁力开口,幺鸡就直截了当地问道:“和我讲讲那胶卷上的内容吧?”
原来,幺鸡是一直在等情报内容呢!
丁力就对她道:“你怕是要失望了,因为这个会议,和国府没有任何的关系,是菱刈隆要全面清剿满洲境内的抗日力量,上面是具体的方案和需要动用的部队。”
幺鸡听后,果然十分的失望,她又问道:“就没有点别的?”
丁力又道:“还有一份伪军的布防图,你若需要,我可以给你一份!”
幺鸡对这东西,也不感兴趣,因为国府对这方面内容,也可有可无。
国府方面最关心的是,日本人有没有继续南下的想法。
如今的国府总统,奉行的是攘外必先安内,他正指挥着军队和中共在南方血战着呢。
幺鸡虽然不需要这些情报,但她却深知,这对于满洲的抗日组织,却是十分重要的,如果事先知道了敌人的计划内容,是可以减少许多不必要的牺牲的!
所以,她就提了一嘴,“找个渠道,给抗日的组织吧,能救不少条性命呢!”
说完,她就一扭身,回自己的房间去睡觉了。
丁力还是十分感动的,这说明,幺鸡对满洲的抗日组织,是不排斥的,这就说明,她身上的血,并不冷!
丁力关了客厅的灯,也回了自己的房间。
他脱衣躺在床上,在头脑之中,又把今夜的行动过程,仔细回想了一遍,认为没有问题了之后,才安心地睡去。
第二天,丁力早早就去了娱乐城,因为他知道,白师傅一定会来的。
果然,不到九点,白师傅就来到了他的办公室。
丁力叫李钢在外面盯着,他就把情报的内容,简要地和白师傅讲了一遍。
白师傅一听,知道事关重大。
丁力拿出胶卷,交给他的同时,叮嘱道:“你找个懂技术的,先将它冲洗了,然后,你根据照片的内容,给表哥发电报,先让他把消息,分别传达给各地的抗联队伍,之后,你再派人把胶卷送到哈市去,让他看到更具体的内容!”
丁力的布置,非常具体,既从时间上作出了优化,又从方式上作出了调整。
白师傅点头道:“行,我马上去办!”
送走了白师傅,丁力的心情,格外畅快。
他非常的有成就感,因为自己的这次行动,可是能挽救许多人的生命的。
此时,李钢走了进来,他问丁力道:“师父,您昨天晚上又搞什么行动了吧!”
丁力也不瞒他,就把自己窃取文件的事情,和他讲了一遍。
李钢听后,对师父的壮举,倾慕不已,他心想,啥时自己也能像师父一样,做出这么伟大的事情来呢?
新京的盛夏,是非常短暂的,人们还没有好好的品味它的热情,就又不得不加上件衣服,因为肃杀的秋天莅临了。
丁力这一段时间,消停了许多,一是前一阶段,自己的行动,太过频繁了,敌人也十分的紧张,警惕性提高了。
二是菱刈隆为了加强满洲的治理,推行了更为严苛的治安维持会方案,各级维持会的头目,全由日本人担任。
此外,还推行了保甲连坐制度,加紧收缴民间的枪支弹药,白色恐怖的氛围,异常的严酷。
丁力也只能暂避锋芒了。
不仅如此,表哥领导的满洲各地的反满抗日组织,也都收敛羽翼,小心蛰伏了。
总之,如今的满洲大地之上,被高压和恐怖所占据着。
八月初的一天,新京城内,发生了一件骇人听闻的事件。
南广场三十八号的住户李久平,被南广场维持会,在家中搜出一支火铳。
因为满洲政府早就颁布了禁枪令,李久平这可是犯了天条。
所以,他本人就被当场处死了。
但这件事情并没有就此打住。
维持会为了以儆效尤,就启用了最新的保甲连坐制,将三十八号李久平的邻居,给抓走了八户,送去了磐石煤矿,给日本人去做了苦力。
这个事件,在新京的百姓中,快速地发酵,许多百姓,人人自危,更有甚者,因为惧怕,直接做了维持会的走狗。
丁力从报纸上看到了这个事情,也从大家的议论中,嗅到了一种悲观的气氛。
他觉得,是时候站出来做点事情了。
他知道,民众的心气不能散了,敌人越是高压,就越要强力反弹回去,让他们明白,东北人是有血性的。
有了这种想法之后,丁力就开始为行动做准备了。
他回了旅馆,简单化了个妆,把自己变成一个干零活糊口的人,他走去了南广场,因为那里有一个劳务市场。
在广场的一个角落里,蹲着一群为了生存,不得不来这里找食儿的人。
丁力和大家一样,穿着破衣烂衫,蓬头垢面,一脸的菜色。
其实,丁力来这里,就是想近距离地观察一下南广场边上的维持会。
因为等活儿的地点,就在维持会的对面,相距也就四五十米。
丁力来的时候,已经九点多钟了,这里等活儿的人,已经被各类雇主招走一批了。
剩下的,多半是老弱病残,没有竞争力的了,而且,这时的雇主又格外少了起来。
丁力看着身边的这些社会底层的人,心中颇多感慨,这就是一群徘徊在死亡边缘的人,他们吃了这一顿,就不知道下一顿再什么时候吃了,甚至不知道,还能不能看到明天的太阳。
就在丁力感叹着这些苦命人时,从对面维持会的大院里,走出来两个人,他们身上穿着中式的制服,胸口别着维持会的会章,肩上斜挎着盒子炮。
让丁力感到奇怪的是,这些等活儿的人,一见他们,就像耗子见了猫似的,一哄而散。
没跑的,就丁力还有一个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