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敬在王大春魔力的影响下，将自己的真实经历全部说了出来。
    “当时听到老板说这话的时候，我就猜测，他说能赚钱的地方，大概率是违法的。
    “毕竟现在有一个说话，所有能轻松赚钱的捷径，都在刑法里。
    “但为了给我妈筹手术费，我只能答应他。
    “我只是没想到，我跟他做的第一单，就是去一个野码头，接了十几个被五花大绑的孩子。
    “我那时才知道，我老板原来是个人贩子。
    “看着那些孩子一个又一个的被转送出去，我的良心受到了谴责。
    “只是我不敢拒绝，因为来转运那些孩子的人手里，全部都拿着枪。
    “我不敢阻止他们，更不敢跟他们说话。
    “只能一直埋着头，帮助他们将孩子抬到那些运送小猪仔的货车里。
    “看到那些孩子，全部都被分开，将他们装进最里面的箱子，外面，则全部都是装小猪的箱子。
    “每个箱子都是木栅栏做的，但全部堆起来后，最里面那个箱子就看不到了。
    “就算遇到检查，也不会把所有的小猪抬下来。
    “等所有孩子被送走后，我老板给了我一万块钱。
    “他还告诉我，说我的事情被他的上线知道了。
    “上线会向更高级别的上线申请，帮我凑齐我妈的手术费和医药费。
    “只要我以后一直帮他们干，那些钱就只需要还一半。
    “我没有办法，只能昧着良心，拿他们的钱。
    “从那以后，我就一直跟着老板做。
    “从一开始的搬运工，变成现在的接头人。
    “每次转运孩子的时候，我都感觉良心会很痛。
    “有时候把他们挤在猪仔里，有时候装进馊水里……
    “不过事后，我只要一看到钱，我的心里才会好受很多。”
    听到这里，谢思彤已经气得银牙紧咬了。
    她拳头捏得咔嚓响，恨不得一拳将孝敬打死。
    最开始的时候，听到肖敬的遭遇，她还有些同情。
    没想到，屠龙少年终成恶龙，他竟然一步步成为帮凶。
    “赚钱的方式有很多种，你为什么偏要选择犯罪呢？”
    肖敬看向谢思彤，不禁哑然失笑起来。
    “呵呵，赚钱的方式是有很多，但我这种农村人，没学历没手艺没背景，只有一身的力气活，能做些什么？
    “搬砖？我搬过。
    “我在砖厂里干过半年，每天早上四点钟，要一直干到晚上十点过。
    “在五十多度的砖窑里，将砖块一块一块的拿出来，用手推车推到外面去晒，晒多少砖才能拿多少钱。
    “而且那砖不能被雨水打湿，一旦下雨了，不管是白天还是晚上，就要飞奔去晒砖的场地，将所有的砖盖起来。
    “每天日晒雨淋的，一天干下来，顶多就百十来块。
    “有时候都怀疑，我们的命都没有那些砖重要。
    “饭店？我也干过。
    “和很多人一样，我想去饭店学厨师。
    “但我没钱交学费，饭店就给我一个机会，给厨师切菜配菜，说只要干一年以上，就能让我免费学，平时还能给我一点生活费，当成是给我的工资。
    “可我还没干到一年，饭店就倒闭了。
    “我辛辛苦苦切了快一年的菜，每天手上都会打几个泡。
    “一个月拿着三四百块的工资，好不容易等到有机会学厨师，却换来竹篮打水一场空。
    “这种感觉，你们体会过吗？
    “我做过的苦工，还有很多很多，去扛木头、扛水泥，干过木工，帮别人装修，凡是你能想到的，我都尝试过。
    “在我妈生病前，我何尝没有想过要好好工作、好好生活？
    “你别跟我说借钱。
    “当我们家的亲戚，知道我妈生病住院后，就没有一个人来看她的。
    “我一去他们家，他们就知道我要借钱。
    “脾气好的，告诉我他们家最近过得也很艰难，哪里哪里花了很多钱之类的。
    “脾气不好的，假装和家人吵架，一个唱红脸一个唱黑脸，拐弯抹角的骂我，骂我妈。
    “不瞒你们说，我甚至想过要去抢银行的念头。
    “只是我不敢，我怕钱没有抢到，我人就被打死，或者被关进监狱了。
    “那样的话，我妈必死无疑！”
    王大春听完孝敬说的话，心里倒是没有多大的波澜。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就算他第一次是被逼无奈，但完全可以在治好老妈的病后，去报警自首。
    如果能及时将自己知道的信息上报，说不定还能拯救那些他害过的孩子。
    但他并没有选择那么做，而是积极参与，一直助纣为虐。
    一边享受着犯罪带来的金钱和地位，一边残害更多的孩子和家庭。
    “说这些没有用，你不是真正的良心不安，你要是良心不安，事后有很多补救的机会，但你一次都没有尝试过。”
    肖敬想了想，微微点头。
    “或许你说的没错，我看到那些孩子受苦，当时确实觉得他们可怜，有些不忍心，我知道他们每个孩子的背后，都是一个个幸福美满的家庭，我只要送走他们，他们的幸福家庭就破碎了。
    “有一次，我问我老板，这些孩子被关在最里面的箱子里，外面则全部都是各种各样的糟糕东西，如果运气不好，不小心将孩子掩盖在里面，会不会憋死他们？
    “我老板说，会的，这种事经常发生，不过他们又没有孩子的成本，死了就死了，不大了下次多抓两个，多的都能赚回来。
    “我那时候，对那些死去的孩子感到同情，感到悲伤。
    “但我确实没有想要救他们的意思，我和他们素不相识，他们是死是活，跟我有什么关系？
    “他们的家庭会不会破碎，我更管不着。
    “再说了，我自己都过得这么艰难了，凭什么他们能过上好日子？
    “甚至我还觉得，有些孩子的家庭，和我小时候一样艰苦。
    “我把他们卖出去，是有机会卖到一个好人家的，那就是改变了他们的命运，还能让他过上不愁吃穿的生活呢！
    “他们应该反过来感谢我才对！”
    王大春不禁冷笑，就知道肖敬最后是这个心态。
    不过，从他的口中，也得到了有用的信息。
    作为交接人，他绝对知道这个人贩子在赤金县的窝点和总部。
    这个人应该没有白救。
    “行了，别扯那些没用的了，下面跟我说说，你和你老板的上线是谁，以及你们在赤金县的所有窝点和总部吧！”
    谢思彤诧异的看向王大春，心说这话能直接这么问吗？
    没想到，肖敬竟然老实巴交的点了点头。
    “我们组织内纪律严明，我不知道老板的上线，但我确实知道我们在赤金县的总部，以及几个城镇中的窝点和成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