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远等她们说完话了,才道:“放心吧,你祖母身体没什么问题,在府里养两天也就好了。倒是你,我们姜家亏欠你们母女的,实在太多。”
面对姜太傅的歉疚,姜娩无措,又觉得受之有愧。
她不是原身。
无法代替原身接受来自原身祖父的歉意。
更没资格代替原身去原谅姜家对原身所做的一切。
姜老太太心底发虚。
姜娩被送入宫当晚,她做了噩梦。
半夜醒来,浑身是汗。
回想起梦里姜娩满身是血,双眼幽怨地要来找她,找太傅府上下索命的场景,姜老太太至今仍是后怕。
因而,面对姜娩之时,姜老太太下意识不敢与之对视:“娩娩这不好好的吗?你瞧,她气色多红润,想来她进宫以后,过得比在我们府里好多了。”
姜远一听她说话,就直皱眉头。
这几年,他虽退出朝堂,不理政事,可仍有一些门生在朝堂各处做事,他们写给他的书信之上,难免会提及到朝堂局势。
想到裴相和此人的高深难测,姜远眉间凝着团散不开的阴霾:“娩娩,你是如何认识裴相和的?”
姜娩心知躲不过这一关,且她跟裴相和之后还会在宫里有所交集,当着姜远的面,她没有必要隐瞒:“裴掌印是皇上派到我身边的。”
姜老太太瞠目。
裴相和?
所以刚刚送姜娩回来的,就是传闻中那个手段狠戾深受当今器重的裴掌印!
-
院子里。
姜驳一家还跪着。
姜迎蕊此前都是被姜驳两夫妻宠着的,根本没被罚跪过如此之久,这会儿她面色都难看了,只是她刚想弯腰偷会儿懒,就有下人过来:“二姑娘,腰再直些。”
姜迎蕊眼里浮现怒意,又生出些许委屈。
元萫拉过她的手,心疼道:“蕊姐儿,再忍忍,你祖父总会心软的。”
姜迎蕊不想听。
她看得出来,祖父很喜欢这位从汴州回来的大姐姐。
祖父那样欣赏的目光,从未在她身上,也从未在父亲身上出现过。
可话又说回来,这事儿确实是他们不对。
祖父生气,责罚他们,也是他们该受的。
元萫实在好奇送姜娩回来的人是何身份,问:“老爷,那人到底是何来历?”
姜驳静默,须臾,他说:“他便是裴相和。”
元萫吓得脸色一白:“什么?!!”
她想过姜娩进宫后说不定哪一日会传出骤然逝去的噩耗,可怎么都不会想到姜娩会跟这位权势滔天的大人物扯上关系:“竟是那位!”
姜迎蕊脑海里浮现那人骑在马上的卓越风姿。
裴相和……
竟然是裴相和……
说不上有多震惊,就是有点道不明的失落。
那样一个人,若不是宦官之流,而是侯府公爵家的子弟该会是何等的耀眼?
姜帆这时知晓裴相和的身份后,恍然:“难怪连侯门子弟都对他客客气气的。”
元萫想不通,又问:“她怎么会跟裴相和……?”
姜驳面色一青:“我姜家门风清正,京都谁人不知?她却跟裴相和那等阴险狡诈的阉人搅和到一起,实在有辱我姜家门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