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食散这样的东西,服用后容易上瘾,会养成人身体对它的依赖性。
否则京都之中也不会有那么多世家子弟瞒着家中长辈在背地里耗费重金弄来,再跟三两好友聚在一起服用。
周弼身边没了女人,便对欲念更加渴望,自然,便会把主意再次打到寒食散上。
张有德又素来谄媚,也是靠着这股揣摩主子的心思,投主子所好爬到了御前总管的位置。
只要周弼有想法,张有德下一刻就会给周弼弄来。
至于太后那边,只要太后不去乾庆殿,继续在长宁宫与男宠们日夜颠倒,便不会发现周弼服用寒食散一事。
下人站在门外禀报:“掌印,有一位自称是汴州来的男子求见。”
裴相和摩挲簪身的动作停顿。
眼里漫出森森杀意。
裴得:“是皇后娘娘的表兄。”
裴缺:“干爹不想见的话我这就去把他打发走。”
他是真担心柳文显能不能活着走出裴宅啊。
毕竟他们干爹对皇后娘娘的心思,以及他们干爹的占有欲都绝非寻常男子可比。
之前在宫里,干爹还会碍着身份装一装。
如今,是装都不装了。
也就皇后娘娘反应迟钝,于情爱一道迟迟不开窍,才会至今无所察觉。
裴相和望着眼前的簪子,想到姜娩那日在国清寺最终的选择,心底浮起的杀意压了下去。
“把人请进来。”
既然柳文显能够为了娘娘从汴州跑到京都,还特意登门拜访,今日就算他闭门不见,柳文显也不会离去。
索性见一见,听听看他想说什么。
柳文显候在门前。
裴缺将他领进去。
裴相和的私宅很大,里间的摆设景致竟然比卫远伯府还要富丽奢华。
柳文显多看了两眼。
到底是权宦,就连在宫外置办的宅院都不比侯爵贵族的差上半分。
裴相和披了件外衫,坐在屋里的炕上,见柳文显进来,他端过刚刚熬好的药在鼻端闻了闻,鉴于难以实在下咽,干脆把药汁倒在了摆在窗台处的盆栽里。
裴缺裴得瞧见,皱了眉头。
干爹这不爱喝药的毛病,这么多年就没改过。
说来稀奇。
裴相和不惧生死,能抗住刀伤剑伤,能忍得蚀骨之痛,却受不得一点苦涩。
也亏得他命硬。
不然同样的经历,放在常人身上早被折腾得一命呜呼了。
裴相和让他们退下。
裴得将门一拉。
屋里便只剩下柳文显跟裴相和。
裴相和不急着开口,屋里的炕挨着一排菱花窗,摆着的一排盆栽里,叶子绿油油的,他随手摘了一片放在掌心,指腹沿着叶子上的经络缓缓摸索。
柳文显没他沉得住气。
他在京都待了已经有些时日,汴州那边派来信件催促他早日归家,此次没能顺利带走姜娩,是他的遗憾。
却也无可奈何。
只是作为姜娩的兄长,有些话,他还是得当面跟裴相和说清楚:“裴掌印,娩娩不懂事,还请你不要把她放在心上。”
裴相和摸索叶子经络的动作一停,唇角一勾,眉眼间的冷冽褪去,添了两分绮丽,轻声说:“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