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渡依在门边。
裴相和坐在铺着层层毯子的炕上,面前摆放着还没有来得及收拾的残局。
连着几日的雨,加之他的伤势已然出现感染的情况,导致他的身体出现发烫的迹象。
他说话时,嗓音都比平时哑上一些:“王大人,夜已深了,你还不走?”
王渡遗憾地撇了撇嘴,又用同情的目光望了一眼好心来探望的姜娩。
被裴重给一口咬上,也不知道对小皇后来说是福是祸。
他一甩手,颇为潇洒地往外走。
姜娩盯着他离去的背影瞧了两眼。
这位大王人的性子倒是挺有趣的。
裴相和见她走到近前,盯着她手里的糖人瞧。
深邃的眼底,乍起波澜。
一幕幕血腥的画面在他脑海里闪现!
缺手的……
断脚的……
血淋淋的碎肉……
月光下白森森的死人骨头……
鲜血从一具具尸体里流出来,湿了他的靴,湿了他的衣袍……
手不小心摸上去的时候,触感湿湿的,黏糊糊的,还伴随着一阵阵令人作呕的腥臭……
裴相和忽然面色泛白,以拳抵唇,猛地咳嗽起来。
他的眼尾泛起一抹动人心魄的绯色。
姜娩见他这样,以为是伤口疼了,心里一急,便一手拿着糖人儿,一手提了裙摆,快步跑到他跟前:“你怎么了?需不需要我叫裴缺裴得进来?”
裴相和强行止了咳嗽,蓦的,他抓住她的手腕。
他的五指用力,往里收拢。
裴相和垂眸,看着姜娩手里握着的糖人:“娘娘给我买的?”
她嗯了一声。
裴相和忍着难受,松开她的手,却将泛着热意的手掌落在她的侧腰,稳稳捏住。
随着他手掌用力,她整个人被他的力道带得往前。
姜娩见他盯着糖人,问:“你不喜欢?”
裴相和轻笑,他面色白的厉害,整个人瞧着很虚弱,捏着姜娩侧腰的手指却很有力。
他对上她清澈的眼:“喜欢。”
姜娩目光迟疑:“……”
可他看起来并不是很喜欢。
下一刻,裴相和把她往前一拉,张嘴将狐狸糖人的左耳朵一口咬下。
嘴里的甜味,有点发腻。
他将糖人在齿间咬碎,发出嘣嘣声响。
裴相和哑着嗓音,说:“娘娘给的,我都喜欢。”
说完,他的身体一点点往前移,将头靠在她的肩头。
掌下的触感很柔软。
令他生出一丝眷恋。
落在腰间的属于男性的大掌正散发着热度,姜娩看着他张嘴又吃了一口糖人,这回咬掉的,是狐狸的右耳朵。
她想起来,他平时的体温一直是冷的。
这股热度,有些不大正常。
若她所料无误,应是染了风寒。
姜娩被他掐着腰,又隔得近,他呼吸时,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脖颈,或是透过单薄的衣物传递到她的心口,弄得那一片肌肤都像是被他的呼吸烫着一样。
她往后瑟缩。
掐住她腰的五指却收拢得更紧。
窗半开着。
有晚风吹进来。
姜娩察觉到裴相和的状态不对。
她甚至怀疑他是不是被烧坏了脑子,正想再提把裴缺裴得叫进来一事,他却抬头,另一手轻柔地捧起她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