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社当日,太傅府很热闹。
姜老太太是注重节日风俗的人,且人老了以后,就喜欢热闹。
平时大家都在各自的院里用饭,聚在一起用饭的时候不多,因而姜老太太每到重要的日子,就会在府里大操大办,再把各屋的人叫到一处说话。
姜驳下朝后,回屋换了身简易常服,携着元萫跟一对儿女去拜见姜老太太。
赵氏带着两个女儿早早到了。
姜娩是跟姜远一道来的。
两人并肩走着,一路有说有笑。
姜迎蕊看得羡慕,又有些嫉妒。
她小时候喜欢缠着祖父说话,还喜欢在祖父面前表现自己对诗词的见解,希望祖父能指点一二。
京都之中,谁都知晓她的祖父是当朝太傅,是教导过诸位皇子的人物,还拥有诸多才华斐然的门生,所以若能得到祖父指点,姜迎蕊觉得自己在诗词上的境界必然能有所提升。
然而祖父并不喜欢指点她。
且姜迎蕊记忆之中的祖父不言苟笑,很少会露出跟姜娩在一起时的慈爱之态。
对他们这些小辈,祖父向来是严厉的,甚至就连帆哥儿的功课都从不过问。
要不是亲眼见到祖父如此疼爱大姐姐,姜迎蕊至今都以为祖父骨子里就是一个冷情凉薄之人。
可真的见识到了,姜迎蕊也尝到了何为嫉妒的滋味。
没有姜娩以前,姜迎蕊就是太傅府里的大姑娘,不管是在外面,还是回到太傅府,都是最紧要的那一个。
但自从姜娩归宁,大家的目光就聚集到了姜娩的身上,忽略了她。
赵氏并不在意姜远的偏心。
多年来,二房本来在姜老太太眼里就不招待见,她的两个姐儿也不像姜迎蕊那般会讨姜老太太喜欢,赵氏也习惯被冷落了。
只是看到大房在皇后归宁后连连吃瘪,看到姜远为了维护姜娩连姜老太太都怼时,她的心底无比快意。
这姜家最近的日子,可算是过出点滋味来了。
姜迎惠泛酸:“祖父对大姐姐可真好。”
姜迎芳一贯对宅院里姐姐妹妹的小心思察觉甚少,且只要一想到春社,晚间还能出府,便雀跃不已。
她笑着,顺着姜迎惠的话接了句:“是啊。”
姜迎惠:“……”
姜远拉着姜娩坐在一边。
这一幕,看得姜迎蕊跟姜迎惠面色皆是一变。
姜帆还跟姜驳犟着。
他的志向不会改。
可每回他只要一提从军的事,不单单会跟姜驳大吵,母亲也会又哭又闹,激动之时,还说要抹了脖子。
姜帆没有法子,只得一次次在这样的哭闹里妥协。
元萫看了他一眼,劝道:“帆哥儿,你年纪也不小了,不应该再做出让我跟你父亲担心的决定。再者说来,从军是大事,你又是我跟你父亲唯一的儿子,将来是要为太傅府传宗接代的,若去从军,到了战场,有个好歹该如何是好?”
昨日动静闹得大,姜老太太也得知姜帆跟姜驳争吵一事,她搁下茶盏,出声:“听你母亲的,祖母这几年身体也差了,离不得人。这辈子,我老婆子也没别的愿望,就希望看到你们一个个能平安健康,再成亲生子,和和美美地过日子。”
姜帆闷声不言。
姜娩看了他一眼。
这个弟弟看起来主意很大,不像是会轻易打消念头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