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相和指尖夹着一颗棋子,外面的光线照射进来,衬得他整个人坐在半明半暗之中,那双眼,深邃难测:“赣州,乌家,他们先祖,曾出过不少有名的谋士。”
王渡把信纸折叠起来。
京都的水是越来越浑了。
先是豫州那边不安分,现在连赣州也要来插一脚。
这些年来,要说最安分的,当属幽州。
可到底是真安分,还是假安分,这就无法轻易下判断了。
王渡想起寒食散一事,恍然道:“我就说嘛,就端王窝囊无能的性子,即便靠着当今的器重得了些实权,有些飘了,但他对你应该是捧着的。游船一事,与他之前的作风不符。看样子,武王的谋士已经抵达京都,并在秘密地跟端王接触。”
这三位被派往封地的王爷,都不是好对付的。
且他们各占一方,底下养着一堆谋士,手里还有一定的兵力,如果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把柄,就算想要将其拔除,一时也不能奈何他们。
“啪嗒”一声。
棋子落下。
裴相和眸光不明。
事情怕是不仅如此。
之前端王找上他,给他送礼时,裴相和就生了疑。
端王一个没有实权的王爷,多年来受尽苛待,亦无出众的才能傍身。
且他母妃早逝,也没有他母妃的族人做依靠。
各家虽面上敬重端王,背地里却看不上他。
这样一个人,笼络他时却能一口气拿出二十箱的金银珠宝。
裴相和当初决定利用神仙殿一事帮助端王,存的心思也不是拉拢端王,更不是把端王当做下一个傀儡帝王养着,而是对端王背后的势力好奇罢了。
现在么,他知道了。
端王突然找上他,想来也是那位谋士的意思。
乌家。
在赣州,乌家也算是占据了半片地界的人。
周宥封王后,被派到赣州,势必会跟当地的权贵望族打交道。
裴相和想,周宥倒是个有些本事的,能跟乌家的人扯上干系。
但乌家甘愿当武王的谋士,真的是效忠武王吗?
裴相和觉得未必。
大晟王朝这些年腐败的差不多了,天下迟早都会乱。
更别说东部还有玉真,西部有西戎,南部还有鲜于,这三处对大晟王朝虎视眈眈多年,先前也屡屡在边关挑衅,他们的先祖,也曾数次对大晟发起过战争。
若非大晟兴盛百年,根基深厚,兵力足够,早被这三处争相分食。
且数年的战事下来,哪一方都元气大伤,都需要时间调养生息。
玉真那边,大晟王朝送了位公主过去和亲,暂且保住了三年的安稳,而大将军府也失去了一位郎君。
至于西戎跟鲜于两处,则因为地势缺陷,财力不足,不敢轻易来犯。
外患难除,内患四起。
大晟王朝的江山,岌岌可危。
王渡见他目光深远,嘴角微微扬起,身上被激出一层鸡皮疙瘩。
裴重疯起来,谁都管不住。
他毫不怀疑,裴重能干出让天下人陪葬的事。
他搓搓手臂,恶寒不已:“你别这么笑成吗?”
裴相和嘴角的弧度扩大:“我记得我跟武王该是十年未见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