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后。
婆子推门进来。
姜娩已然穿戴好。
管家候在外面,见姜娩打从被强请来府里时便表现的极为冷静,全程不哭不闹,不免对这小姑娘有几分刮目相看。
到底是当了皇后的人。
年纪不大,心性倒稳,也不怯场。
管家开口:“姜姑娘,宴席已经开始,我这就带您过去。”
姜娩没说话,只跟着他走。
穿过一道道拱门,绕过一座座假山,姜娩还未抵达宴席之地所在,远远的,就听到了前方传出的丝竹之声,还伴随着一群男子畅谈的笑声。
她脚步放慢。
到底还是胆怯的。
管家也不着急,更不催促。
反正皇后娘娘人已经到这里了,当着他的面,人跑不了,因此走得是快是慢也不会有什么影响。
耳边的乐声,欢笑声,都令姜娩生出阵阵警惕。
她从始至终表现得沉稳平静,不代表她在面对困境时就不胆小,不怯懦了。
她也怕。
她即将面对的,是比她身量高出许多的男子。
他的力量比她强,她想要依靠自身的力量跟周端正面反抗显然是不切实际的。
所以她必须要冷静,要沉得住气。
金钏观察四周。
银珀的后背出了一层冷汗。
忽的,管家掏出几块碎银,递给金钏。
金钏面色一变。
姜娩的神色也变了。
这位管家都知道。
知道她们贿赂府里的丫鬟,也知道她们想要把被困的消息传递出去。
管家一笑,他早年间读过几年书,曾是秀才出身,极擅长管事,后来被调来调去的,当了数年管家,御下自有一套法子。
这府里的风吹草动,瞒得过那些蠢笨势利的粗使婆子的眼,却瞒不过他:“娘娘,不过是传递消息跑两趟罢了,用不着这么多的打赏。”
金钏一愣。
银珀直接呆住。
完了完了。
被发现了。
她们今晚还能走得出端王府吗?
姜娩惊讶过后,让金钏接过管家递得几块碎银。
这位管家既然当着她们的面把剩余的银两退回来,说明他并未将此事告知周端,也没有阻止下人去通报消息。
管家这么做,也是做两手准备。
反正就目前的形势而言,管家觉着,端王这位旧主子多半是要败的。
既如此,他得给自己谋一条生路。
姜娩:“管家贵姓?”
管家拱手作揖:“敝姓曹,单名一个槐字。”
姜娩承了他的情:“多谢。”
管家不知晓这位皇后娘娘今晚的命运如何,但到底是怜惜小姑娘的,私心里,他希望她能全须全尾地走出王府。可事情不到最后,谁都不知晓结果:“在下不懂局势,只是想要借此给皇后娘娘卖个人情,若端王败了,还希望娘娘看在今晚之事的份上保在下一命。”
姜娩颔首,以做回应。
她在努力地自救,努力地活着。
所以她懂曹槐的诉求。
宴席上。
歌舞未停。
周端喝得醉醺醺的,他不雅观地打了一个酒嗝,穿着红衣,起初还有人问他是不是要成亲了。
周端笑笑,朗声说今晚就是要当一回新郎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