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鸢县主没钱了,但他看陶星云这副模样就是不爽,怼道:“你其实是不知道吧?”
陶星云转过身,心虚到不敢看她。
别说。
让她猜中了。
他还真不知道。
他就连刚刚给平鸢县主的答案都是凭着这些年对裴相和的观察所得出的结论。
夜色中,一道身影如幽灵般伫立。
她很瘦。
身形纤细。
不知道在那里站了多久。
也不知是何时出现。
她年纪不大,二十五六的模样,面容清瘦,似乎一阵风就能将她吹倒,身上穿着的,是灵元寺常见的灰蓝衣袍,头戴灰蓝僧帽。
路过此处时,她也没想到会遇到裴相和,神色间,还有未消散的错愕。
很快,她的眼底有恨意泄出。
她一出现,连吵吵闹闹的陶星云跟平鸢县主都安静了下来。
平鸢县主随将军夫人住在灵元寺,在这位面前,她每回见到都会下意识收敛一下风风火火的性子。
毕竟论起来,这位还是她自小认识的一位故人家的姐姐。
除此之外,这位还是大晟王朝曾经的皇后。
裴相和一贯敏锐,察觉到这道目光时,冷冷地回望。
那人的手里,抱着几卷厚厚的经书。
经书被放在藏经阁多年,加之翻阅的人多,又有了些年头,表皮泛一层淡淡的黄。
她的另一只手上,戴了串泛着油光的佛珠。
她注视着裴相和的脸,那些被压制在心底的恨意如洪水一般汹涌袭来,瞬间遍布全身。
同时,她的脑海里闪现族人被抄家被流放的一幕幕惨状。
这恨意太深,太重,便是在寺院里吃斋念佛好几年了仍无法消除。
边渠面容平静,眼里的情绪猛烈地翻滚。
她原本以为自己都忘了。
可看到裴相和时,她深埋在脑海里的记忆立即复苏。
僧袍下的躯体,会气到发抖。
对裴相和,她既恨,又怕。
近几日,边渠听寺院里的僧人说起过皇室的人要来祈福一事,她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足够的心理准备,可以做到平静地面对这些曾经的仇人。
但她还是低估了自己。
也低估了她骨子里对当今,当朝,以及对裴相和的恨。
姜娩趴在裴相和的背上,纤细的手指捏住裴相和的衣服一端,轻扯了下,低声问:“你认识这位小师傅吗?”
裴相和语气懒懒的:“认识。”
边渠明白,她的力量太小,凭她是做不了什么的,也无法为死去的族人复仇。
且此处乃是佛门清净地,不宜见血光。
而当年的罪魁祸首,归根究底,也不全是裴相和的错。
她努力地平复下来,抽回视线,默默走开。
空气里,有片刻的停滞。
姜娩虽然好奇,却也没多问。
前方,几道身影出现。
是妱妃。
她正带着宫人往周弼所在的寮房而去。
看到裴相和背着姜娩时,妱妃眼底的惊讶一闪而过。
她脱下了来灵元寺时华美贵气打扮,换上了一身寻常百姓家的服饰。
一番朴素的平民模样,瞧着寻常,可细细一看,便能从她素雅的妆容知晓,她是费了不少心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