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日求神,日日礼佛,就能得到庇佑吗?
不能。
根本不能。
一直以来,边渠都在用这个理由来躲避现实,更不愿承认自己的无能。
她觉得只要自己一心向佛,研读经书,就能从一卷卷高深的经书里勘破世间的苦难,得到自己的道,还能让自己好受一些。
但当看到裴相和的那一刻,当她看到周弼的那一刻,边渠知道,这些年,她根本就是在自欺欺人。
她不过是一个懦夫。
她不想面对苦难,不想面对曾经的自己,就用寺庙用佛经把自己掩藏了起来。
周弼听完她的话,笑得更是开怀:“皇嫂,你怕是这些年吃斋念佛吃得脑子出问题了吧?诸天神佛若是有用,当年又怎么可能让朕登位?你别挣扎了,只要你愿意跟了朕,朕可以给你妃位,把你带回宫里。”
边渠捏紧手里的碎片,仍旧用鄙夷的目光望着周弼。
一如当年一般。
从未把此人看尽过眼底。
“周弼,你一个宫婢所出之子,不配沾染我半分衣角!”
周弼最讨厌听这话了,眼神狠了下来:“皇嫂,什么宫婢不宫婢的,朕现在就是天子,是全天下最尊贵的男子,朕都不嫌弃你年纪大了,色已衰,还愿意看在那个短命鬼皇兄的份上宠幸你,已经是对你极大的恩泽了。”
边渠:“恩泽?”
周弼:“难道不是吗?”
边渠朝他吐了一口唾沫:“呸!”
周弼闭眼:“……”
边渠将碎片尖利的一端对准自己的咽喉,冷傲地望着正在擦脸上唾液的周弼:“我边渠是京都贵女,我的父亲是大学士,我的母亲是书香世族出身,我也曾是皇后之尊。我生来高贵,岂是你这种不入流的东西能沾染分毫的?”
周弼咬牙道:“你找死吗?”
边渠一笑,手指用力——
碎片一点一点割破她的肌肤!
越割越深……
鲜血从她的嘴里漫了出来:“世家贵女,最重清白,我便是死,也不会让你玷污,更不会让死去的家人蒙羞!”
话罢,她担心碎片不够锋利,又一头撞在了柱子上。
砰——
鲜血四溅。
边渠当场丧命。
佛堂里一片哗然。
落嫔跟妙良人离得近,还被边渠的鲜血溅到。
周弼身上也有边渠的血。
姜娩站在外面,看着边渠没了气息,看着边渠的身体一点点滑落在地。
鲜血从她的咽喉处流出,染湿了灰蓝僧袍。
很快,血流了一地。
周弼见人死了,走过去踹了边渠的尸体两脚。
瞧见边渠死前瞪圆的眼珠,周弼的脑海里骤然浮现前两位皇后死前一模一样的眼神,当即面色一变,整个人往后跌倒。
他不知是不是出现了幻觉,他好像看见前两位皇后正借着边渠的脸在对他阴森森地笑。
周弼冷汗直冒。
寒食散的效用,被这一吓,暂时失去了麻痹神经的效用。
为了将脑海里的画面去掉,周弼毫无形象地爬到先前的长案上,他趴在长案边,急切地抓了半把粉末塞进嘴里。
又拿了一壶酒猛灌进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