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间,夜色已深。
姜娩望了一眼正在收拾碗筷的水芜,正想问问她的房间在哪儿,她可能要跟水芜挤一挤,结果裴相和拉了拉她的衣袖,凑近她,含着笑意开口:“娘娘,你现在跟我是夫妻。”
他的话,点醒了姜娩。
是啊。
是夫妻的话,她跟他该是要住在一起的。
如若跟水芜姑娘提出要一起住,只会戳破她跟裴相和求助时的谎言。
水芜仿佛没看到两人私语的小动作似的,把最后的盘子端走时,她道:“裴公子的药煮好了,我一会儿就端过来,阿娩姑娘,你先扶裴公子回屋吧。”
水择吃得撑了,只希望以后顿顿都能吃的这么好,他知道这些肉定然是姜娩买的,便殷勤道:“我去帮阿娩姐姐端药。”
他说罢,一溜烟儿地走了。
水芜笑着走开。
裴相和看了眼外面星辰密布的夜空。
也只有在偏远的山村,远离京都,远离争斗,才能享受到这难得的片刻宁静。
姜娩想到要跟他同床共枕,不自在地清咳两声。
裴相和起身,拉过她的手腕,同她保证:“放心,我不会对娘娘如何的。”
姜娩脸颊发热。
哼。
他一个宦官,也不能把她如何。
何况他还身受重伤。
她不怕。
一点也不。
裴相和看出她在逞强,眼底弥漫的笑意加重。
怎么会有人这么可爱?
口是心非可爱。
甚至连逞强都这么的惹人发笑。
姜娩被他牵着往屋里走。
两人出了堂屋,回到房间。
等把人按到床榻上躺好之后,姜娩觉得空气中有些燥热。
三月的天儿,气候逐渐转暖。
瞥见屋里的一扇小窗时,她走过去将窗户推开,一手撑着脑袋,抬眼去看布满星辰的夜空。
月光洒落进来。
她纤细的身影被月光笼罩。
白皙的脸颊在月光下镀上一层清冷而圣洁的光。
连额前贴着的碎发都是那样的柔顺。
裴相和坐在床上,静静地看着她在月光下被照得几乎透明的侧颜。
少女琼鼻挺翘,唇形饱满,看似娇弱的她,却真如裴相和所说的那样坚韧倔强,整个人散发出极顽强的生命力。
姜娩发现了他的注视,琼鼻一皱:“别看了。”
裴相和闭眼:“好。”
姜娩:“……”
他这样,她更无措了。
而且他如此好脾气,衬得她脾气似乎不大好?
敲门声响起。
水择端着药碗进来。
苦涩的药味,霎时充盈在房间里。
裴相和眉峰轻皱。
姜娩想到白日在镇上买回的糖糕,过去将纸包拿过,然后接过水择端来的药。
水择挠了挠脑袋:“那个,阿娩姐姐,你跟裴公子早点休息,我先回房了。”
姜娩端着药坐到床边,柔柔一笑:“好。”
水择出去时,顺便连门也带上。
屋里的烛光静静燃烧。
融化的蜡油一滴接着一滴,顺着蜡烛的边沿往下淌,凝固在烛身上。
姜娩用手指探了探碗边的温度,确定不烫了以后,把药碗端到裴相和面前。
见他眼底流露出来的抵抗,以及下意识偏头的动作,她空出一只手,捧住他的脸:“裴相和,喝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