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从礼制上来说,太傅府把姜娩送到宫里也没什么大错。
毕竟,姜娩确实是太傅府的大姑娘,太傅府满门更不算违抗旨意。
同为女子,太后对姜娩到底是怜惜的。
她知道站在姜娩的角度,姜娩是被家族推出来送进宫的牺牲品,也是这场婚事里最大的受害者。
不过数次接触下来,太后私心里挺喜欢姜娩的。
所以,太后甚至感谢太傅府教导出来如此乖巧懂礼的女子。
台上的比武开始新的一轮。
锣声喧天。
太后很快被场上的精壮青年吸引了注意力,她端过茶盏,小口啜饮,目视台上,语气暧昧地对姜娩丢下一句:“晚间,哀家让于嬷嬷送你点东西过去。”
姜娩嗯了声。
她隐隐有些期待。
太后前面几回的赏赐都是金银珠宝,不知道这回是不是也是?
裴相和望着她眼底浮现的期待神色,眼底略过一丝笑意,姜娩察觉后,与他的目光交汇,仅对视片刻,姜娩便很快移开眼睛。
鉴于对台上的比武实在不感兴趣,她锁定将脑袋放空,盯着半空中的某处神游。
平阳公主在宫中逗留的时日够久了,眼看近来身体的状态没有一点好转,连着请宫里的御医看了几回都没查找出原因,便猜到了裴相和这是让她尽快离宫的意思。
他就这般厌恶她吗?
对于平阳公主幽怨的眼神,裴相和视而不见。
太后一边看着台上的比试,一边找裴相和说话,有一搭没一搭询问起他失踪大半个月里都流落到了何处。
姜娩听得心惊。
她是真怕太后要去按照裴相和的说法找人验证。
见裴相和回答得处处滴水不漏,姜娩一开始涌起的担忧,缓缓在他低沉的嗓音里打消。
她知道裴相和说的是谎话。
灵元寺那场截杀失踪后,是她跟他一起滚落斜坡,期间,他们二人都是住在一起的。
不过姜娩想,既然他敢在太后面前扯谎,必然有圆谎的本事。
平阳公主咳嗽几声,她自己的身体状况她最了解。
这几日,明显又更虚弱了些。
姜娩望向她,觉得自己作为平阳公主的嫂嫂,哪怕心里并不关心,明面上还是应该表现一下:“平阳公主,本宫观你脸色很差,还连连咳嗽,可否请太医看过?”
平阳公主止住咳嗽,喝了润肺的糖水,这才把喉间的干痒压下,抽空回了话:“谢皇嫂关心,我已经命人请了不少太医诊治,遗憾的是,那些太医无能,始终没能找出原因。”
她说着,目光再次落在裴相和的侧颜上。
是他。
一定是他。
只是没有证据,平阳公主无法当面指证,也不好找裴相和讨说法。
裴相和这般做的意思也很明显。
他是在用她的性命威胁她,想要让她知难而退,尽快离宫。
平阳公主眼底划过畏惧之色。
没有谁敢不顺着裴相和的心意行事。
回想起端王的下场,平阳公主的额间淌出冷汗。
她知道,要是自己继续留在宫里不走,等着她的,多半是死路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