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相和快速扫了眼上面文人字字愤怒的内容,随手将手里的纸张重新贴回去,再举目看着飘散一地的血书。
看见京都还有许多地方半空中都有纸张飘散的场景时,裴相和的唇角掀起冷淡的弧度。
王渡从角落里出现,他拎着一壶酒,靠在阴暗坚硬的一面墙上,脚下避开了地上散落的纸张,像是生怕把这些血书给踩到了似的。
他重重地叹息一声,侧目,问:“裴重,喝酒吗?”
裴相和眼瞳幽深,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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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血书散播的那一刻,姜远便沉下面色,并以最快的速度联络底下门生。
他抱着怀里的一沓血书,与众臣言辞激烈的商议过后,带领众人跪在金銮殿外,所有官员整整三日没怎么合过眼,也没有回过府。
张有德将情况禀报给正在服用丹药的周弼。
周弼吃完两粒丹药,眼里浮现戾气。
想到这帮老是跟他过不去的文武百官,以及徐州的事情,冷漠地说:“不就是死了一些人吗?我大晟王朝的百姓数不胜数,死了就死了,有什么好闹的?他们一个个的,就是不想让朕过得舒心。还有那个姜远,一把年纪了还要强出头,他是活腻了吗?”
“……”
张有德不敢说话。
皇上这性子喜怒无常,谁敢说,谁又能管得住?
如今倒是不近女色了,可骨子里的暴戾丝毫不改。
周弼就头疼得厉害,用力地捏了捏眉心。
众臣一连三日跪在金銮殿外,太后那边也连连派人来催促此事的进展,想到这一切都是姜远闹得,周弼顿时生了杀心。
周弼额角青筋毕现,在原地走了两圈。
忽然,他目光一狠,冲到一名侍卫面前,拔出侍卫腰间的佩刀,愤然道:“姜远?他简直活腻了!还有那些文人,他们都是朕的子民,如今,他们竟然为了那些该死的贱民来斥责朕,还列举朕登基以来的桩桩罪行!他们到底想做什么?想造反吗?”
“……”
张有德吓得直哆嗦,双腿一软,差点跪下。
周弼提着刀,往金銮殿的方向而去。
瞧那架势,似乎是准备杀几个朝臣解解气。
金銮殿外,百官跪了一地,都在等着皇上出现,想要商议徐州一事如何解决。
姜远与十几名老臣跪在前面。
寂静的宫中,一条条宽阔的宫道被夜色掩盖,瞧着像是一条条通往黑暗的道路,又一眼无法看到尽头,让人心中发冷。
百官跪了三日,有的体力不支趴在地上缓解膝盖的疼痛,有的则睡了过去。
大概是感受到了周弼来时的愤怒,这些睡着的官员浑身一冷,旋即转醒过来。
然后,他们就看见周弼身穿龙袍,正黑着脸,提着刀,气冲冲地往这边赶。
跪在后面的官员见状,个个跪得更加笔直。
周弼一看这黑压压的人,顿觉眼睛一花,他猩红着眼,气得脑袋一抽一抽的疼,提刀冲到姜远面前,将刀搁在姜远的脖子上。
姜远面色如常,只扫了眼搁在肩上的刀,眼底没有半分退缩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