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星衡失笑。
合着他这弟弟压根就不喜欢京都那些淑静端贞的贵女。
他喜欢性情鲜活的。
英姿飒飒的。
爱舞刀弄枪的。
沈非空等人唇角带笑。
他们也看出来了。
灵台郎的那份喜欢或许连他自己都察觉不到,却掩不住。
裴相和骑着马儿立在一旁,见姜娩出来,对着她伸出胳膊,摊开干燥的掌心。
一缕余晖洒落在他的手上,本就修长分明的手指,仿若被镀上一层绒绒暖光,衬得他肤色更白。
姜娩一出马车,嗅到外间混着草木气息的空气,看着入眼的暮景残光,只觉得整个人都舒服了。
她雀跃地将手递过去。
柔嫩的指尖,落在裴相和的掌心。
裴相和唇角带笑,将她的手抓住,嗓音清润:“抓紧。”
姜娩回握住他,视线落在他空出部分的马鞍,猜到那是他给自己留出来的,清澈的眼眸里,夹杂着欢喜和期待的神色。
她微一仰头,抬了抬下巴,脆生生说:“抓紧了。”
随着裴相和手臂运力,姜娩的身体被他拉着往前——
少女鬓间的珠钗碰撞出清脆的响声,披在背后的发丝轻扬,连同她的裙摆也在余晖下荡出漂亮的弧度,并漾出金红的光泽。
眨眼的功夫,就见她稳稳地坐在了裴相和所在的马儿上。
金钏四人:“……”
掌印跟娘娘这样,会不会太明目张胆了?
果真是出了京都,离了皇城,连喜欢都懒得再压抑了吗?
其余众人没说话,只当没看见。
沈非空则是透过眼前的场景,忆起曾在国清寺后山亲眼目睹的在海棠花海的一幕,他记得玉软花柔的少女被半人高的犬追得四处逃窜,记得她困在海棠花树上不敢下来。
少女借着身前枝桠的力道蹲稳,她伸手扒开挡在眼前的簇簇海棠花,眼珠乌黑,目光清亮。
那时的娘娘,远不如现在这般信任裴相和。
那时的裴相和,也远不如现在这般珍视娘娘。
宫宴当晚,他清楚看到了裴相和眼底一闪而过的阴鸷。
那或许是这位权宦手握大权后唯一的一次真情流露,也是唯一的一次失控,与惊慌。
沈非空移开视线,看向别处,眼中有黯然的神色划过。
钱执光饶有兴致地盯着沈非空的表情。
其余随行的人倒是没有多想。
虽然娘娘跟裴掌印的举动有些亲近,但裴掌印说到底还是一介宦官,并且,他的身边从未出现过任何女子,就说明他对女子不感兴趣。
他照顾娘娘,多半只是他身为臣子的本分。
平鸢县主看着这一幕,将嘴里的青果拿下来。
她比在场所有人了解的情况更多。
何况姜娩是当着她的面亲口承认喜欢裴相和的。
这会儿回想起来自己差点干出什么蠢事以后,顿时懊悔不已。
陶星云挤眉道:“你就感谢我吧。”
平鸢县主抱拳:“……感谢。”
她握着青果,用手擦了擦,忽然凑近他,低声问:“话说,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陶星云笑笑,说:“我又没瞎。”
人家裴掌印对娘娘的心思在灵元寺那会儿就暴露得很明显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