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他们不远,是已经修建了一部分的河堤,青壮年们一边说话,一边辛勤地搬运泥沙。
邓越眉头深锁:“事关为国家培养人才,孩子们的学还是要上的。”
沈非空无声叹息:“眼下人手还是差了很多。”
戴正往火堆里添了一根木柴:“金泉县,甚至是其余六县的先生都被找来了。”
姜娩一手托脸。
天色昏暗,她的视线透过眼前的火光注视着那一群先生,随后发现不管是年长的,还是年轻的,都是男子。
如果她此时写信求助祖父,请祖父安排底下的门生前来相助显然是来不及的。
沉思过后,姜娩眸光清亮,心中有了计划:“诸位,这几日,你们合力设下一个事关先生资格的考核,只要过了考核,符合标准,不管是未出阁的女子,还是嫁了人的妇人,皆可做先生。”
她想到了京都被教导得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贵女。
她们自小接受家族教导,负责教导她们的先生也多是颇有才学和名气的长者,因而这些贵女之中不乏才华不输男子的才女。
若要当先生,教导孩童,只要她们想,未尝不可。
再说徐州当地的富户,有底蕴的书香世家并不少,想找出有才华有能力担任先生的女子绝非难事。
她的想法一说出,戴正等人神色严肃起来。
他们不觉得姜娩此举有问题,非常时期,就得用非常之法,非常之人。
就是娘娘让女子当先生的想法堪称前所未有。
而且,他们担心别的先生不服气。
毕竟娘娘的办法虽好,总免不了有那么些思想迂腐的人。
姜娩知道他们在想什么。
她自己也觉得自己的想法匪夷所思。
可她认为在大局面前,不分男女。
女子也有自己的本事,也有像平鸢县主那样一心想为国为民做事的人。
她们既然身怀才华,那就不应该被蒙尘,更不应该被条条框框困在方寸之地的闺阁,而是应该打破固有的规则,拥有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地。
决定留下之前,姜娩曾有过这样那样的担心,但真正成了大家的主心骨,成了决策人之后,她反而没了最初的担心。
从决定修河堤,再到免去受灾七县的三年苛捐杂税,后到为了集齐人手下令徐州各地的官员听从调遣,张贴告示,乃至启用盗匪一类的人,要说大逆不道,要说罔顾皇室,这桩桩件件的,全都是。
然而,她全做了。
既然做了,就断然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只能是一往无前。
少女目光坚韧,她细白的指尖握着一截枯枝,在地上写写画画一番后,将其丢进火堆里。
“另外,只要有女孩想读书,亦可一同上课。至于我的决定,谁若不服,看不惯女子当先生,或是看不惯女子读书,那就对反对之人先威逼利诱。再不行,他们再闹,就把人打到服气为止。”
裴相和闻言发笑。
其余人也被姜娩这粗暴直接的法子惊到,随即先后笑出了声。
金钏四人噗嗤笑了。
娘娘真是跟掌印在一块儿待久了,如今连作风也沾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