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球比赛结束之后,我这边肯定是要带着孙道长先回到庄子上的,去安排一下书院的事情。”李复说道:“回去之后,除此之外,新宅子已经可以搬进去了,不管是人啊,还是家里的东西,挑挑拣拣,带过去一些,大部分都会留在老宅子里,需要动的东西不多。”
“可是一旦搬迁到新宅子里,家中就要摆宴席了,乔迁之喜,是要邀请好友亲朋来的。”李复解释着:“咱们自家人,英国公府,父亲母亲,还有震儿,咱们吃一顿,再者就是宫中来人,太上皇,陛下,皇后娘娘,几个皇子公主,这又是一顿。”
“当初还跟左右仆射,长孙尚书他们约定好,说乔迁的时候,请他们吃饭的,加上程大哥,尉迟大哥他们这些人,又是一顿。”
李复掰着手指头算着。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需要邀请到一起吃饭的,比如说阎家兄弟啊,陆博士啊什么的,他们都是庄子上的老熟人了,单独开一席,坐在一起吃饭喝酒,也没那么多的规矩,大家都能放松一些,只是可惜,姜确和马周他们不在庄子上,到时候只能等他们回来,再聚一聚了。”
“庄子上能有今天,也离不开他们出人出力的。”
李韶默默应声。
“那,如何请,该什么时候请,前前后后的,可一定要安排妥当了,毕竟身份都摆在那里,咱们不能失了体统。”李韶说道:“英国公府那边,到时候我回去问问父亲和母亲,看看该如何安排,咱们自家人,怎么都好说,一顿饭,前前后后的,都无所谓,可以调整,但是我想,这乔迁之后的第一顿宴席,意义非凡,是不是应该最先邀请太上皇和陛下,举行一场家宴。”
李复蹙眉。
这还真是一个问题。
“这样,你到时候回英国公府问,我呢,就直接去大安宫,我就不自己琢磨这事儿了,直接听太上皇怎么安排不就行了。”李复脸上露出从容的笑容。
听太上皇的,总是没错的。
不管是地位啊,关系亲近啊,太上皇一安排,谁都挑不出理来。
按照身份,太上皇那是亲叔叔。
按照地位,皇帝也得听太上皇的。
“对啊。”李韶眼睛一亮:“对,听太上皇的,咱们是小辈,咱们就不去琢磨这事儿了。”
两口子在得到了解决的办法之后,脸上的笑容都轻松了不少。
翠竹端了甜汤进来给两人。
“说起来,还有件有意思的事情。”李韶笑道:“记得去年出现在拍卖会的胡人吗?”
“恩?”李复咽下了口中的甜汤,看向李韶:“怎么了?还没离开长安啊。”
“没呢,大冬天的,他们走不了。”李韶笑道:“秋天的时候,因为有些事情给耽搁下了。”
“你还留意着胡商呢。”
李韶摇头:“倒也不是我留意,是他们太能磨了,隔三差五的就去庄子上,想要购买酒水,但是夫君你也知道,咱们庄子上酒作坊的买卖,都排到今年秋天了,哪儿还有货给他们,结果他们还是不死心,说是什么让作坊那边看到他们的诚意,他们虽然没有粮食,但是可以花钱什么的。”
“好家伙,要么怎么说这帮胡商来往一趟,能挣钱呢,有这毅力,干啥不挣钱啊。”李复脸上带着些许笑意:“那沙漠那么危险,他们都穿过来了,千辛万苦的来到大唐,秋天没能走成,冬天只能在这边住下了,没有什么事情做,可不就耗上了吗?”
“他们耗不了几天了,趁着开春天暖和起来了,得赶紧回西域,不然今年可就浪费了。”
这会儿回西域,到秋天,还能再回到大唐,不然今年之内,就回不来了,多耽误挣钱。
而且他们现在知道大唐有不少好东西,心思都在怎么把大唐的好东西运送回他们的故乡,高价卖给故乡的贵族老爷们呢。
两口子喝完了甜汤之后,在翠竹的伺候下洗漱,更衣,到床上坐着去了。
面对面的还聊着庄子上的买卖呢。
聊困了,才躺下盖着被子睡觉。
李韶睁着眼睛看着窗幔,随后转过头来看向躺在身边的李复。
“夫君,你就没想着,咱俩,要不,要个孩子?”李韶问道。
成亲已经一年多了,肚子不见动静,自己的母亲还询问过这个问题来着。
李复叹息一声。
“我这不是故意的没要嘛,不然我干嘛问日子。”李复说道:“现在不行。”
“为什么?”李韶有点着急。
成亲,生孩子,给泾阳王府开枝散叶,这也是她这个泾阳王妃的责任啊。
“你才多大岁数,就想着生孩子了,不行。”李复坚决拒绝。
李复二十岁加冠,二十一岁成亲,今年二十二岁。
而李韶呢,十七岁成亲,今年也才十八。
两人的年纪是差在三到四岁之间。
李复不想让自己的老婆这么早就生孩子。
怎么着也得个二十来岁,这才安全,对她的身体伤害才是最小的。
“我这岁数怎么了?其他人家,像我这个岁数,孩子都生了两三个了。”李韶说道:“你担心什么?”
“我担心什么?我担心你的身体啊。”李复说道:“你光看到人家生孩子生两三个了,你咋不问问,她们那般年岁就生孩子,生完孩子身体怎么样了?”
“你看,皇后娘娘,生孩子生的早吧?因为生孩子,身体都成什么样子了?”
“我是希望你健健康康的,咱们夫妇两人,能够长长久久的走完这一生。”李复语重心长的说道:“都说女人生孩子等同于走一遭鬼门关,听话,这一关咱们晚点走,在你最年轻力壮的时候走,那不更好吗?”
“可是我觉得我现在就是年轻力壮的。”李韶嘟嘴。
“那只是你觉得,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李复翻了个身,抱住了李韶:“等孙道长来长安,请了平安脉,到时候听听孙道长的意见,好不好?”
听李复说起这个,李韶这才点点头。
但是心中仍旧有点疑惑。
“夫君为什么会想这么多呢,旁人家,十成十的不都是这样子吗?”李韶躺在李复的怀中,闷声问道。
她好不容易才战胜自己的羞涩,鼓起勇气聊这个话题的。
“别人都这么做的,就一定是对的吗?”李复反问道:“咱们自家过日子,不管别人,想要生孩子,最少要等到你二十岁。”
“到时候你的身体各项都是最好的时候,怀孕,生孩子,不会容易出现问题,那我才放心。”
“你说,这年头,为什么这么多生孩子没能挺过去的,或者是生完了之后,身体就垮了的?”李复说道:“就是因为年纪太小了,身子骨还没长好呢,就生了孩子。”
“外面传的,说谁家媳妇如何如何,好生养什么的,那都是个别的例,活下来的例子。”
“十四岁,十六岁,在这样的年纪生孩子,那不是糟践女人的身子吗?哪怕是有万分之一的几率发生,我也不想让你去承担。”李复收紧了手臂,将李韶牢牢的抱在怀中:“就两年的功夫,时间上,又有什么区别呢?两年的时间,很快的,一转眼就过去了,到那时候,咱们再健健康康的怀一个健健康康的孩子,然后有了孩子,咱们好好养育,好好教育。”
“所说啊,不要着急,总会有的。”李复说道。
看着怀中的妻子,若说让她十八岁怀孕生孩子,他心里是真舍不得,也不忍心。
孩子嘛,什么时候生不是生啊?
李韶听话的点点头。
两口子相拥而眠。
后果就是,后半夜,李复醒了,手臂都麻了,赶紧换个姿势。
该咋睡咋睡吧。
白天,石头就带着李复的书信,快马加鞭的回庄子上了。
若是孙思邈同意来长安城,明天就能到这边来。
李复也提前让人准备好,收拾出客房来。
两仪殿里,李世民也召见了鞠文泰,说起了种棉花的事。
“原来是棉花啊。”鞠文泰倒是没有显得有那么的惊讶。
“你了解这东西?”李世民眯着眼睛看着鞠文泰。
“天可汗请看。”鞠文泰将自己肩膀上披着的布巾拿了下来,双手呈送给李世民。
“天可汗,这便是高昌国的百姓,用棉花纺织,做的布料。”鞠文泰说道:“若是大唐能以粮食,丝绸,还有瓷器等物品,来交换棉花,那臣与高昌国的百姓,对天可汗,感激不尽。”
李世民垂眸看着手上的布料。
高昌国,竟然已经能够用棉花做出布料了。
这实属意外了。
李世民面色不显,将这披肩还给了鞠文泰。
“开放贸易,对大唐百姓有好处,所以朕打算这么做,你们高昌,既然适合种植棉花,那贸易的货物,也就有了,大唐需要棉花,而你们恰好有,到时候,双方就互市吧,这样,你们也能够换到粮食,丝绸什么的。”李世民看向鞠文泰:“你意下如何?”
“谢天可汗圣恩。”鞠文泰行礼。
在见识了大唐对突厥用兵,将草原上横行多年,不可一世的突厥打成这个样子,大小可汗尽臣服长安之后,鞠文泰对李世民心里是一百个服气。
李世民说什么就是什么。
当初在太极殿庆功宴的时候,鞠文泰就是第一唐吹了。
而如今,天可汗召见他,说起双方互市,这对于高昌来说,是天大的好事啊。
“行,那就这般说定了,不日,朕就拟定诏书,颁发下去。”李世民笑道。
打发走了鞠文泰,李世民的神色严肃了起来。
“去将李五叫来。”李世民说道:“再去通知工部的官员,朕要知道关于棉花的事情,让他们去把典籍都查阅一番,另外,让泾阳王进宫来。”
“是。”王德连忙应声。
不消一刻钟,李五就到了两仪殿。
“高昌国有棉花,也有纺织棉花的技术,他们能够将棉花做成棉布,朕要知道,他们是怎么做的,去吧。”
“是。”李五拱手应声。
两人之间的对话干净利落,百骑司的人会比鞠文泰更早的去到高昌,连技术带纺织的工具,一并弄回来。
李复接到宫中的消息就匆匆来到了两仪殿。
李世民抬头看向李复。
“正好,坐下说。”李世民招呼着李复坐下。
李复点头。
两仪殿中,还有工部的两名官员。
“陛下召见臣弟,所为何事?”李复疑惑问道。
“棉花的事情。”李世民说道:“朕召见了鞠文泰,商定了与高昌国互市的事情,这件事,已经敲定下来了。”
“好事啊。”李复笑了。
可是,好像李二凤没有很高兴的样子。
“先前朕听你说,正在让工匠研究将棉花纺织成棉线,或者是棉布的工具?”
李复点头。
“是啊。”
“高昌国已经用棉花做的棉布来做成衣裳了,那鞠文泰肩膀上搭着的布巾,便是棉布做的。”李世民神色严肃。
李复惊讶了一下,而后很快平复了下来。
随后,李世民看向工部的官员,眯了眯眼。
“你们说说吧。”
“是。”工部的官员小心翼翼的应声。
“《后汉书》记载:哀牢山“土地沃美,宜五谷、蚕桑。知染采文绣,罽[ ji毛毡、渔网] 缀白叠,兰干细布,织成文章如绫锦。”
也就是汉朝的时候,云南那地方,就已经开始用棉花来做纺织了。
只是那会儿,人家是古滇国,哀牢国。
秦始皇统一六国后,在云南东北部设立郡县,并开辟了五尺道和?西南夷道。?汉武帝时期,汉朝征服了西南夷,设立了?益州郡。
李世民又将目光放在另外一个人身上。
“姚思廉,你说。”
“是。”姚思廉拱手应声。
“臣在修梁、陈两朝的史书,翻阅资料的时候,也发现有记载,高昌国多草木,草实章如茧草,茧中丝如细纩,名为白叠子。国人多取织以为布。布甚软白,交市用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