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煊可不相信顾麒嘴里能蹦出什么有趣的东西,顾麒是真心想帮江谨桓推进感情的,奈何对方是个没有缝的鸡蛋,他是个能力有限的苍蝇。
霍煊转过头,看到江谨桓跟他那俩朋友进来了。
周馨儿不知什么时候坐到了江夫人旁边,顾夫人歇下来了,她替补上去跟江夫人她们打牌,江夫人好像真的很喜欢周馨儿,面对她一直都是笑着的。
她还让身边的侍女去给周馨儿拿小点心,周馨儿吃着点心,“谢谢江夫人。”
周小姐是不太会打牌的,江夫人竟然还主动给她喂牌,让她赢了自己一局,要不是真的疼她,怎么会主动让自己输呢。
霍煊收回目光,她倒不是嫉妒周馨儿,只是觉得很可笑,她明明也未曾得罪过江夫人,却没有入过她的眼,结婚四年更是没有落到过一句好话。
江夫人看见了江谨桓,想起刚才顾麒对着顾夫人的殷勤体贴,顿时就黑了脸。
“老太太的寿宴,你带不相干的人来也就算了,到处乱跑也不知道在忙什么。”
江谨桓没理他妈,一眼就看到了霍煊。
他去点心区挑了几个霍煊应该挺喜欢的小蛋糕,拿过去给她。
霍煊一愣,“我不吃,谢谢。”
江谨桓说:“那你要不要去楼上吃,我妈没在楼下设餐桌,楼下年轻人居多,估计就是吃吃点心垫肚子,你要是要吃饭就去楼上,傅叔给奶奶准备了中膳的。”
霍煊摇头,“不劳江总费心。”
顾麒一看这气氛,有些无奈道:“好了桓哥,我帮你照顾嫂子,你去忙吧,你看看…….”
他小声暗示江谨桓,“如果眼神是子弹,这会儿你和霍煊就在你妈的眼神底下殉情了。”
江家的下人进进出出,摆台上放满了各种精致的糕点瓜果。
这一批点心挺有意思的,摆放在了中式的瓷碗和食盒里面,都做的异常精巧。
霍煊觉得很可爱,就拿着手机拍了几张照片发给岑丹珊。
曾经有个丹山:饿了,为什么这些人不用上班可以吃这些点心,是他们有钱吗?
霍煊拍了个柿子造型的点心p了个表情包发在了朋友圈:柿柿如意。
这个点心做的也很有意思,切开之后里面有四层,一层蛋黄一层芋泥一层麻薯和一层肉松,外壳还是山楂,整个点心入口酸甜不腻,关键是还低卡。
曾经有个丹山:难怪有钱人都吃不胖,这吃的多讲究啊,我一口一个蛋黄酥全是热量。
另一排长桌上放满了各种饮料师专门调制的饮料,霍煊看到霍颜在那里,虽然很渴,她也没去动手。
顾麒有眼力见儿,去拿了杯调制的百香果给霍煊,还专门挑了个吸管,“嫂子,你用吸管喝,不沾口红。”
霍煊:“你这手艺估计没少泡妹子吧。”
顾麒:“嫂子,你不能听那个小辣椒瞎说,她就是对我这种成功人士有偏见。”
霍煊睨着他,“就你?成功人士?”
顾麒觉得霍煊是在跟江谨桓置气,迁怒到他了,分明以前去清风雅苑嫂子不至于这么怼他的。
他第一次去清风雅苑的时候,霍煊大概是没见过江谨桓的朋友,听他一口一个嫂子就红了脸,然后手足无措的说要去给他们下厨。
顾麒赶紧说:“嫂子,不忙活,晚点我请你们出去吃吧,也不麻烦芳姨择菜。”
霍煊说:“今天晚上学校有个表演讲座,我不在家吃饭。”
顾麒一愣,“啊?那你给我们做了你不吃,多不好意思啊。”
他看向江谨桓,江谨桓犯了胃病脸色不好,又加上好像昨天和霍煊闹了矛盾,语气就有点冲,“别吃她做的,当心进医院。”
他是了解江谨桓的,出发点是让霍煊没有顾虑的去学校,最后让人听出来就是对老婆厨艺满满的嫌弃。
然后霍煊就拎起书包直接走了。
所以说江谨桓聪明吧!帅吧!情商换的!
而他小顾总虽然不聪明,但情商高啊!
就算霍煊怼他,他还是面带微笑。
“嫂子,请喝饮料。”
其实这一次寿宴,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位江夫人的野心有多大。
江太太喜欢西式的宴会,把一楼摆成了亚津的大厅,还请了乐队过来演奏,而这种年轻人的东西老夫人玩不来,她年纪大了也不喜欢折腾,明明是给老人办寿宴,她非要弄出一个喧宾夺主来。
霍煊以前见过乡下老人家过大寿办堂戏,那都是请了剧团到家里,一出一出的演献寿的戏,从没有像江家这样的,楼上的寿星自己在听戏,楼下热闹的跟歌舞厅一样的。
老太太正跟梅老听戏,忽然听到楼下牌桌上的议论声,她皱起眉头,“老头子,你这好儿媳又开始了,我看她这牌瘾,也不比江照好到哪去!”
老爷子只是哄着老太太笑,“不是我的好儿媳,都是命而已。”
很多富太太都喜欢打牌消磨时间,老太太平时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她实在是烦陆妍的牌瘾,小时候江谨桓生病发烧她都能在牌桌上不下来,这和自己那个赌鬼儿子有什么区别?
“我才不去楼下,看着他们心烦!”
梅老笑了笑,“老寿公,不想那心烦的。”
老太太和梅老听着戏曲,渐渐入了神,又被楼下的吉他声给吵到了,她有些动怒,抓起手边的拐杖重重锤了几下地。
江谨桓让那些乐队的人停下来。
一楼大厅突然就安静了下来。
“大家等一会儿再欣赏乐曲吧。”
郑和走过来,“江总,人到了。”
一队工人进了麓山小馆院子外大门,点亮了院子里的灯,把整个院子照得亮如白昼,然后在空地上忙活起来,紧接着就搭起了一个铺满了红色地毯的戏台。
江谨桓从姑苏请了老太太喜欢的戏团来,拿着一本戏团的戏单子上楼请老太太。
老太太没想到孙子还有这个礼物等着她,本来说好了不下楼的,这会儿倒是兴高采烈携着梅老和老爷子下楼来了。
江昭跟在他们后面,没有理会脸色不好看的陆妍。
郑和已经搬好了几把太师椅,还在院子里布置了遮阳伞,挂上了大吊灯,已经入了夜,这光线一点不影响老人家看东西。
老太太看着戏单子,点了一出戏,江谨桓又拿了些适合老人家吃的点心过去。
戏台上咿咿呀呀唱了起来,老太太和老爷子笑着在台下看,时而鼓掌时而发出几句点评。
第二场戏就换上了后台刚刚扮上的几个伶人,江夫人走了出来,看了一会儿故意扫兴道:“这台上的花旦倒是挺像一个人。”
老太太扭过头,“谁啊?”
江夫人说:“像霍煊啊,一样粉墨登场,都是戏子。”
这话就是在攻击人,江谨桓脸色不虞,正要说话,霍煊的声音从屋里传来,“谢谢江夫人夸赞我了,我现在也就是个小演员,等哪天成为大花旦了,一定来感谢您的预言。”
陆妍还要说什么,被江昭一个眼神扫过去就偃旗息鼓了。
台上这一出《枉凝眉》含羞带怯的演完了,那个被江夫人特意拿出来说的花旦不好意思的走到了台前,对老太太行了个福身礼。
老太太笑了笑,她还未开口,傅叔就给那女孩子递上一个厚厚的红包。
按照礼法上说,今天只要讨寿星欢心的都能得大红包,傅叔手里一大叠红包正愁没有用武之地呢。
老太太看向霍煊,“小丫头,你过来。”
霍煊一愣,心想不会叫我上去唱戏吧,那可是尴尬他妈给尴尬开门,尴尬到家了。
老太太让傅叔给了霍煊一个红包,“奶奶是九十岁的人了,很多事情都看淡了,谢谢你今天来看奶奶,还准备了这么用心的礼物,奶奶也没什么好给你的,想给你的你暂时也还不想要,奶奶不勉强你。”
“就给个红包,让你沾沾我这个寿星的喜气,希望你啊,一切顺利。”
霍煊吸了吸鼻子,如果说在此之前她一直后悔来江家赴宴,那么老太太的这番话让她觉得即使是来龙潭虎穴这一遭也是值了。
她真的是个非常好的奶奶。
江浸月插嘴,“奶奶偏心,那我怎么没有红包呢?”
老太太笑了,“好了好了,都有都有。”
她招呼了江谨恪和江谨城过去,分给他俩两个红包。
“江家是一个大家族,希望你们都能和谨桓兄弟齐心,千万不可以兄弟阋墙,给了别人机会,这样奶奶就算以后到了九泉之下,都闭不上眼睛。”
江谨桓急了,“阿奶,这么吉利的日子您胡说什么不吉利的东西呢,快呸呸呸。”
老太太笑了,“我都九十的人了,看淡这些了。”
戏台上又唱了起来,老太太吩咐傅叔:“等会儿就把我们几个老东西的午饭放在戏台这里吧。”
“是。”
年轻人有几个喜欢看戏的,全都进了内屋去。
傅叔拿来今年各家的送礼单子给老太太看。
老太太戴上老花镜,“又让大家破费了,我就一老婆子,不值当…….”
她叮嘱傅叔,“你记得提点着谨桓,有些人家的礼我们得还的。”
老太太的寿宴,能拿到邀请函的那都是海城的权贵,也有些拿到了邀请函却因为有事来不来的豪门世家,早就派人送了礼物过来,并且郑重跟江家道了歉。
老太太看着这礼品单觉得甚是没意思,那些奢侈品她这把年纪也用不上,平白还占地方,心里欢喜的礼物就是这几个孙辈送的,连几个儿子送的长寿石她都不喜欢,觉得还不如老伴儿给她请的白玉观音像。
她笑着指给老伴看;“谨桓给我请来梅老先生,给我请了家乡的厨子做菜,小煊给我带了我喜欢的碟,小恪的画深得我心,也就是小城差了点,但他心思不定,还有得磨,家里有哥哥顶着,倒是不用担心…….”
人年纪大了就喜欢啰嗦,她继续说:“小煊和小谨闹别扭呢,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和好……”江老爷子扶着夫人,笑说:“儿孙自有儿孙福,年轻人不是都说没有儿孙我享福么,这话是对的,你少操心他们,都不是缺胳膊少腿的人,心眼都多着呢,你让他们自己耗着,耗到哪天耗不下去了,不还得凑合凑合一起过?咱们不也是吵吵闹闹过来的?改明儿我们回你家乡去看看,不管这些小辈。”
江昭坐在一边乐,“以前小的时候,光听见妈骂我爸了,我爸都不敢还嘴。”
江老太太就不乐意了,“你还帮着他,你看看他做的事!忙着工作,那三个孩子就不管啦?就让我一个人带?”
江昭忙说,“是是是,您说的是,今天您最大。”
老太太说:“不是今天我最大,是天大地大,道理最大,天王老子来了也要讲道理的。”
台上的伶人退下去后,梅老来了兴致。
他让人拿来了自己的二胡,上台唱了一段。
老太太止不住喝彩,又伤感起来,她已经九十了,这样的流金岁月,不知道能再看几何了。
人总有老去的那天,她回过头,“我只担心我这小孙儿…….”
园子里热闹得很,屋里也不逞多让。
按照江夫人的安排,楼下的年轻人开起了舞会。
霍煊刚想坐下,江谨桓找到她:“等会儿你跟我上去跳一段舞。”
霍煊拒绝:“不会。”
她是真的不会跳这种双人交际舞,又没学过,全靠自己领悟,之前跳过一次,踩了江谨桓的鞋子,还听到他被踩痛了的闷哼声,太尴尬了。
可江谨桓说什么也得让她上。
“我是江睿的继承人,开场舞必须是我上,我的舞伴只能是你,你自己考虑吧。”
“你不上去我就不上去,如果最后我我俩尴尬了,有你一份。”
霍煊:……江狗不威胁人不会说话是吧!
他看向霍煊:“我给你的裙子呢?”他明明给霍煊准备了礼服的,为什么不穿,是不喜欢吗?
说起这个,霍煊刚才刷了刷微博,微博上有这次奥斯卡颁奖的全球直播,张葳蕤代表华人女性艳压群芳,霍煊很高兴。
衣服只是一件衣服,如果能够发挥它最大的价值,何乐而不为呢?
被张葳蕤穿去是给全球的人看的,被她穿来就是跟这些小姐雌竞的,格局小了。
她说:“送朋友了,为国争光去。”
江谨桓也不生气,他从不因为霍煊的这些决定生气,“好,那你准备准备,我们要上去跳舞了。”
江谨桓正准备上楼,却看到了一个女孩子朝他走过来。
“江总。”
江谨桓不认得她,“你是?”
“我是刚才的花旦,我叫明秀。”
江谨桓点头:“你好。”
明秀红着脸看着他,突然霍煊的声音凉凉的传来,“这位花旦身段好,既然是学唱戏专业的,跳舞肯定也是一绝,又对江总暗送秋波,我觉得她比我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