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献忠在大乘院又唱又跳了好一阵,才摆驾回到皇宫之中,让孙可望、李定国、弓长等人在端礼殿中等候,自己则去后宫换了一身橙黄龙袍,再回端礼殿中的龙椅上坐定,饮了几口茶,挥挥手道:“最新的军情,你们刚刚应该也看到了,武乡贼的前锋出现在内江县境内,想来不久之后,武乡贼就会大举侵攻成都府了,今日把你们都叫来,也是为了商量个法子。”
“义父!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便是!”艾能奇站了出来:“孩儿愿请兵马,前去支援白都督、张都督他们!”
殿中一阵尴尬的沉默,张献忠皱了皱眉,摇了摇头,孙可望见状,朝艾能奇使了个眼色:“老四,打自然是要打的,但怎么打也得商议个计划出来,你别心急,先坐着便是。”
艾能奇气鼓鼓的坐回自己的位子,张献忠将目光投向了李定国:“白文选、马元利手下都是些残兵败将,咱老子又调了右军府都督张化龙去支援他,但两军合兵也不过三四万人马,如何打,你们都说说?”
李定国低下头去,献营兵将和大熙军差距太大了,白文选在莫家村之战中率先逃跑,手下只有一两千跟着他跑掉的骑兵,都已经吓破了胆,马元利本就实力最差,莫家村之战中围攻大熙军后队都没啃下来,损失也不小。
张化龙一直在防备川南的明军残部和团练,兵马还算完整可战,但也就两万余人而已,而且军中大部分是投降后整编的明军和献营占据成都后新募的新兵,本部老营才两千多人,面对川南的明军残部和团练武装都只能维持个对峙的局面,若是面对大熙的精锐中军能坚持多久,谁也不敢去想。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这种局面,恐怕是孙武白起转世都没法打。
张献忠眼中流露出一丝失望来,扫视了一圈众人,见他们一个个都低下头去不说话,幽幽叹了口气,不由得幽幽叹了口气。
刘文秀见张献忠扫视着众人,干咳一声,说道:“义父,儿……臣还是那个想法,不如干脆投奔武乡军,义父有整个献营和大东佛国基业做筹码,与武乡军往日也有交情,投奔他们,也能……”
“武乡贼妖,能让陛下继续保有献营吗?”弓长忽然开口打断了刘文秀的话,刘文秀面上一怒,见张献忠无动于衷,也只能闭嘴听着弓长说话:“陛下,武乡贼妖看似是给了您不少荣华富贵,但您若投了他们,献营被其整编,您定然会被架空,手里无兵无粮,身家性命便掌控在人家手里,待日后武乡贼妖平定天下,必然秋后算账!”
弓长顿了顿,冷笑着瞥了刘文秀一眼:“陛下,刘将军被武乡贼妖花言巧语蛊惑,但陛下英睿,必然能看透武乡贼妖的小把戏,陛下,听说如今武乡贼妖就在湖广等地搞什么整风肃纪,捕拿了不少明国降官和官绅子弟,这不就是在秋后算账吗?”
艾能奇一脸嘲讽的扭头看向刘文秀,刘文秀面上更为恼怒,想要继续辩驳,却见孙可望也转过头来,朝他使了个眼色,微微摇了摇头,刘文秀叹了口气,只能站回自己的位置中。
张献忠对重庆如此轻易的失守暴跳如雷,自然怪罪到了他这个主帅的身上,将他关进大牢准备处死,还是孙可望苦劝之后,张献忠到底还念着刘文秀这么多年的苦劳和父子情,才改变主意将他放了出来,但也泄愤一般连着杀了几十个被放还的官将。
刘文秀和其他幸存的官将也受到了打压和猜忌,他们的本部兵马在重庆府损失干净,一个个都成了光杆司令,在献营之中自然也没了话语权,张献忠虽然把刘文秀放了,但对他的愤恨却一点没减少,如今在端礼殿中,四大天王就他没有被赐座,只能站在一旁。
刘文秀也不是看不懂氛围的傻子,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去惹怒张献忠。
张献忠面不改色的思索了一阵,直接点名道:“定国,你说说,该如何应对武乡贼的进攻啊?”
李定国犹豫了好一阵,抬头看向孙可望,见他轻轻点了点头,也只能无奈的硬着头皮说道:“义父,若是要打…….孩儿以为不能在成都打,成都无险可守,我军可战之兵连数量都比不上武乡军,死守成都必败无疑,孩儿以为……不如让城别走、徐图后计!”
“让城别走?”张献忠眉间微微舒展开来,嘴角挂上一丝微笑:“放弃成都城,说说看。”
“义父,我献营精锐,几乎都折损于重庆府,武乡军虽然放还了将官,但兵马都全数扣下了,上阵打仗,总不能光靠将官作战……”李定国看也不敢看张献忠,低着头阐述道:“孩儿说句实话,我献营与武乡军相比,差距实在太大了,孩儿主持的莫家村之战便是例子,义父之前也安抚过孩儿,说孩儿什么都没做错,孩儿这段时间仔细想过,莫家村之战中孩儿自信没有犯什么致败的大错。”
“可孩儿还是败了,而且是一场惨败!”李定国幽幽叹了口气:“义父,莫家村之战那般优势都打成这样,如今献营连精兵都没多少了,成都如何能守?死守成都,便是死路一条!”
“所以只能放弃成都,集中兵力在内江等地层层阻击武乡军,义父领御营携带成都的金银钱粮先行撤离,阻击的弟兄们再转移便是,武乡军要忙着整合四川,不可能对咱们穷追不舍,只要速度够快,咱们就能摆脱追兵。”
“义父,当初我献营就是靠着运动作战打下这般基业的,一城一地的得失算得了什么?只要献营还在,便有东山再起的资本!义父,咱们打不过武乡军,难道还打不过明军吗?只要咱们挺过这段最艰难的时间,武乡军要对付即将入关的东虏,便只能任我等自行其是了,义父可再择宝地、再创基业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