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南的战事,开启的比山西还要早,皇太极进军山西之前,正红旗的骑兵就已经冲进河南,在这一片一马平川的中原大地上横冲直撞,之后石廷柱、马科等部也陆续进军河南,占据彰德府、包围开封城。
清军在河南采取的战术和皇太极进兵山西初期采取的战术如出一辙,正红旗的骑兵绕过开封等城池深入河南腹地烧杀抢掠、压缩屏蔽大熙军的侦察和耳目,石廷柱所领汉军八旗和马科所部绿营则对开封城展开围攻。
大熙军的战术也大差不大,李际遇坐镇开封,黄锦领中原兵团主力自西向东压迫而来,同时樊城的蔺养成所部也北上南阳,走叶县,自南向北向开封方向压迫,两路兵马稳扎稳打,试图一点点挤压清军的活动空间,直到将他们挤出河南。
与此同时,河南各地的游击队也被广泛发动了起来,河南大片平原、一马平川,不像山西可以依托地势构筑大量要塞群和山中堡寨,只能通过挖掘地道的方式为百姓和游击队提供藏身之地,故而吴成在最初规划防御战略时就要求河南“村村有地道、处处有陷阱。”
当清军冲进河南时,他们见到的便是一座座空空荡荡的村子,这些村子下面布满了密密麻麻地道工事,特别是开封府、卫辉府这些前线地区,地道建设都是重中之重,不少村寨的地道相互连接,形成了一道道完备的坑道系统,甚至不少堡寨被清军包围后,还能通过这些地道获取补给。
清军在河南的村寨中找不到一粒粮食,甚至找不到一个人影,偶尔发现有人活动的迹象,基本都是大熙的游击队骚扰和打击的前兆,清军在大熙军游击队的骚扰下每日惶惶不安、死伤无数,就连正红旗都士气肉眼可见的低落下去。
河南适合机动性强大的清军跑马行动,但时至今日,清军的主力依旧屯兵开封坚城之下,就是因为河南地区的游击队持续不断的骚扰和庞大的地道工事,让清军到现在还只能从直隶运送粮草补给,而且还不能保证补给的稳定的缘故。
正红旗旗主硕托不是一个帅才,和他弟弟岳托相比差距甚远,之所以当上正红旗旗主的位子,全是因为他是代善儿子的缘故,但即便是他这般庸将,也知道唯有打下开封、在黄河以南占据一个能够屯粮屯兵的支点,才能继续深入河南攻略。
但大熙军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开封本就是仅次于两京的天下名城,大熙军还布置了重兵把守,哪里是那么好攻取的?守住开封城,光靠正红旗的骑兵是阻拦不住大熙军重兵集团的逼近的。
两路大熙军兵马都很谨慎,如同乌龟一般缓慢的挪向开封,没有给正红旗留出一点趁乱下嘴的机会,速度虽慢、却坚定不移、目标明确,等到大熙军逼近至开封城下,清军就只有撤兵和决战两个选择了。
但这场仗打到现在,清军连开封城的城墙都没摸到,开封城的城防经过改造,布置了不少重炮和各式火炮,清军一贯使用的盾车攻城法在守军的火炮打击下如同沾水的纸片一样脆弱,清军又在城外垒土台布置火炮轰击开封城,但清军炮手和守军炮手相比差了一截,在对炮之中损失了不少火炮和炮手,最后连土台都被开花弹炸垮。
清军又尝试着挖地道炸城墙,但守军也从城内挖掘地道直至清军地道下方,埋入炸药将清军的地道和地道中的兵卒统统炸上天。
到最后清军也只能放弃所有速攻的想法,老老实实的挖掘壕沟逼近城墙,守军自然不会看着清军把壕沟挖过来,不时趁夜从城墙上吊下精锐袭击,与清军反复争夺炸毁壕沟。
如今黄锦部已经逼近开封,清军却依旧对开封城一筹莫展,上上下下对这场仗实际上已经是悲观到了极点。
马科也是如此,他统领的绿营作为攻打开封的主力,这段时间以来伤亡惨重、死伤无算,就连自己充作副将的旧部都被城上的炮弹打中,落得个死无全尸的下场。
马科心里很清楚,就算攻下了开封城墙,守军还能退回城内巷战,开封的周王府就是一座上好的内城,清军还不知要流多少血,才能拿下开封。
八旗老爷们自然不会流干自己的血,汉军旗的二老爷们也不会流自己的血,只有他们这些炮灰一般的绿营,必然要在开封城下打个干净。
“镇国公!最新军情!”一名绿营将领跑了过来,气喘吁吁的向马科汇报道:“皇上……皇上来了!皇上领八旗大军昼夜日行五百里赶来开封,已渡河占据中牟至兽医口一线!”
“皇上来了?”马科一愣,随即一喜:“难怪正红旗昨日起兵西进了,之前接报武乡贼大军已至郑州,正在往开封而来,皇上占据中牟,这是要设防阻拦武乡贼的援兵了吧?”
“镇国公,还有个消息……”那名将领左右看了看,凑到马科身边,压低声音说道:“镇国公之前要小的探查汉军旗的动向,小的收到消息,汉军旗已经渡河去了朱家寨,而且他们正在朱家寨出动不少包衣直对开封北门挖掘数条深壕。”
“挖掘深壕?这是要做什么?”马科一愣,看向朱家寨方向,滔滔黄河映入眼帘,顿时反应过来:“不对!他们不是要挖深壕,他们是在挖河道!朱家寨地处下游,他们要引黄河逆流而上、漫灌开封!”
话音未落,忽听得远处轰隆隆的爆炸声传来,如同九天惊雷聚在一处爆发、引得大地都摇晃起来,马科扭头看去,只见得远处一股浓密的黑烟升腾而起,在空中凝聚成一股形状奇怪的蘑菇云。
“是上游的马家口方向!”马科大惊失色,声音都显得扭曲了:“咱们绿营也在开封城下呢!皇上是要连咱们一起淹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