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尔衮跃马登上一个小山丘,山丘附近的一个小村庄燃起了熊熊大火,将四周照耀得明亮无比,骑着高头大马的八旗甲兵正将村中的乡民和地主都驱赶到山丘下,两门火炮黑洞洞的炮口对准了他们,一群炮手正按部就班的填充着弹药。
“武乡贼的游击队越来越猖狂了,咱们大军过境,他们竟然都敢咬上一口!”多铎冷哼一声,扫了一眼那些哭哭啼啼的乡民和地主,凝眉问道:“但是.....十四哥,那些袭击咱们后卫的武乡贼应该和这些村民没什么关系,若是他们暗中支持的,恐怕早就被武乡贼的游击队安排着躲起来了,哪里还会傻乎乎的在村子里呆着?这些乡绅村民想来也是些心向咱们大清的......”
“我知道......”多尔衮点点头,双目之中满是冷漠:“下雨天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我们还得等着通州那边的消息,武乡贼的游击队又活动频繁,下面的将士们时不时遭到骚扰袭击,心中憋着一口气,得让他们发泄出来才行,反正咱们日后也要退出关内了,这些尼堪是忠是奸,与我们也无关了。”
多铎一阵默然,又扫了一眼那些村民乡绅,正要出口劝说,多尔衮却摆了摆手,问道:“豪格的兵马到哪里了?”
多铎无奈,只能顺着多尔衮的问题答道:“据报,豪格的兵马此时应该已经抵达了平原县,离德州已是咫尺之遥,豪格应当是得知了咱们南下的消息,所以进军的速度才突然提速,直逼德州而去。”
“豪格到底还是战场宿将,知道兵贵神速的道理,试图抢在我们前头将德州这个不安稳的缺口堵上......”多尔衮微微一笑:“但我们逼向德州,就是为了诱使豪格兵逼德州,如今豪格还算是按照咱们的计划在走,等他和吴三桂一打起来,我们就有全胜的机会了!”
多铎皱了皱眉:“十四哥,吴三桂真能投奔咱们?这厮家眷父母都在豪格手上,他真能完全不顾自家家眷?”
“听说豪格身边有个美艳的歌姬,叫陈圆圆,是当初马士英献给左良玉,豪格又从扬州夺回来的,据说吴三桂对这歌姬神移心荡,只是碍于豪格而不敢夺要......”多尔衮答非所问,反倒笑吟吟的说起八卦来了:“老十五,你说若是吴三桂索要,豪格能把那陈圆圆让给他吗?”
多铎不知多尔衮为何在这般正经的场合突然说起这种桃色八卦,一时愣在原地,见多尔衮看来,才茫然的摇了摇头。
“他不会的,吴三桂喜爱那陈圆圆的事,连咱们都知道了,他豪格会不知道?但他可有过相让的意思?”多尔衮哂笑两声:“而且那陈圆圆是什么时候得到豪格特别的宠爱的呢?正是豪格僭越称帝之后!豪格把陈圆圆留在身边,恐怕也存着恶心吴三桂的心思,又怎么会把她让给吴三桂?”
“老十五,你看懂其中的门道了吗?豪格是个什么样的人在其中展现的一清二楚,贪婪、狭隘、愚蠢!别人看不出其中的门道没关系,吴三桂是必然能看出其中门道的!”多尔衮冷笑一声:“豪格与吴三桂他们如今是抱团取暖,但他们能报到什么时候去?日后又如何相处?”
“豪格连个歌姬都不愿意让给吴三桂,日后还能给他什么富贵荣华?豪格要对付吴三桂,却只能拿个歌姬来恶心他,如此无能,还能有什么成就?一个无足轻重的歌姬豪格都要拿来做文章,豪格万一得了势,会找出多少整治吴三桂性命的方法?其他都可以不考虑,吴三桂难道能不为自己的人头考虑?”
“若是先帝,遇到这种事情,毫不犹豫便会将那陈圆圆送到吴三桂府上,还得大吹大擂、大肆封赏!”多尔衮笑着指了指自己:“我也会如此行事,所以吴三桂能放开宁远城投奔先帝,所以今时今日他也必然会倒向咱们这边,因为我们能给他的,绝不单单只是一个歌姬而已!”
“呵!吴三桂这种满心都是利益计较的,永远都只会考虑自己,至于他的妻儿老小、父母家眷,和他自己的性命和荣华富贵相比,算得了什么?”
“这些弯弯绕绕的东西,我是一头糨糊,还得是十四哥您才盘算得清楚......”多铎明白了过来,哈哈一笑:“既然如此,咱们这两日就该南下去德州了吧?豪格不会在平原县停留太久的,吴三桂只要展露一丝抗拒的态度,豪格恐怕立马就会纵兵疾行抢攻德州。”
“不要着急,我们还可以等几天,雪中送炭好过锦上添花!”多尔衮摇了摇头,村外的一名八旗将领用满语怒喝几声,不一会儿,那两门火炮一齐轰鸣,喷涌的炮子卷起一阵血雾,而隆隆的炮声则盖住了多尔衮的声音:“而且.....我们不去德州!”
与此同时,平原县城内也是烟火冲天,豪格立在城门楼子上,一脸冷漠的看着一队队冲入城内洗劫的兵将,听着满城的哀嚎和惊呼,自言自语着:“一座小小平原县,远远不够这数万大军抢的,半饥不饱的时候,便是最为贪婪的时候,为了喂饱自己的胃口,他们什么都敢做!”
豪格向德州方向瞥了一眼,转身问道:“派去送信的人回来了吗?吴三桂还没有回应?”
一旁的佟盛年摇了摇头,豪格一脸毫不意外的表情,转身冲一旁瑟瑟发抖的吴襄冷笑道:“辽国公,你那不孝子看来是不准备管你的死活了,既然如此,本王留着你也没什么用了。”
吴襄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头磕在地板上咚咚作响:“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啊!皇上留臣一条贱命,臣到了通州城下,必然能劝降吴三桂,臣.....”
豪格却摆了摆手,两名戈什哈走上来将吴襄押住,拿粗绳套在他脖子上,再把绳尾绑在城垛上,将他直接从城墙上丢了下去,吴襄脖颈骨骼被扯断的清脆响声,连豪格都听得清楚,吴襄吊在城墙上,如破布一般转动着。
“吴三桂一家,一个不留,人头都带上,之后给吴三桂送去......”豪格叹了口气:“待弟兄们抢完了就整军出发,尽早送吴三桂和他的家眷团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