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初见看了一眼天边升起来的银色明月,微微笑了。
这就好。
愿这片纯洁的土地上,永远不会有那些恶心的存在。
她带着阿勿和阿鹓,驱使着自己的玄女青曜钛机甲,迅速离开了这个地方。
回到自己的飞行器,夏初见说:“三鬃,咱们换个地方打猎。”
那个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冰山雪堆”的方向不去了,但是别的方向还是可以去看看的。
异兽森林的北方,本来就是个非常宽泛、宏大的区域。
她给三鬃指了一个方向。
三鬃驾驶着飞行器,加速往之前夏初见他们暗夜狩猎者协会小队住过的那个小木屋飞去。
就在飞行器飞行的时候,蹲坐在夏初见肩膀上的茶杯犬阿勿,突然呕了一声,从夏初见的肩膀上跌落下来。
正好落在夏初见腿上。
夏初见忙把他放在掌心,担心地问:“怎么了阿勿?你是哪里不舒服吗?”
小肥啾阿鹓也从她肩膀上飞下来,落在夏初见胳膊上,歪着头说:“阿勿,你把你吞下去的那些脏东西,都吐出来吧。”
“那不是真龙龙气,你吃了会消化不良。”
夏初见恍然,这是在说那些黑色雾气?
阿勿之前也说那是腐朽的“龙气”。
所以,真的是那“龙气”坏掉了?
就跟腐烂的食物一样,人类吃了也会生病啊……
就在夏初见胡思乱想中,阿勿突然吐出了一团黑色雾气!
这一次,夏初见不借用目镜显示屏上散发的淡淡微光就能看见。
那黑色雾气看上去比之前更加凝实,但散发的邪恶之气也分外明显,还隐隐有一股腐烂的味道,确实让人感觉到生理性的不适。
夏初见这时没有戴全封闭头盔,闻到一丝异味,顿时屏住呼吸说:“赶紧的!打开舱门!把这雾气弄出去!”
“确实难闻死了!我都要吐了!”
三鬃眼明手快,打开飞行器的舱门。
然后小肥啾阿鹓朝那黑色雾气也吹了一口气,将那黑色雾气吹到舱外,瞬间散发到外面的天地之中。
飞行器内的空气仿佛一下子被净化了,没有了那股让人压抑、恶心的感觉。
夏初见长吁一口气,说:“……要是把这黑色雾气消灭了更好,现在吹出去也是污染外面的空气。”
“要不我出去拿火焰喷射器给它烧了?”
或者上黑银子弹也行。
总之这种东西的腐蚀性太强了,连空间里虫洞的封印都能腐蚀。
她很不放心这些东西在外面放任自流。
小肥啾阿鹓眨眨小小的黑豆眼,说:“那阿姐想怎么消灭它?”
夏初见说:“还能怎么消灭它?我还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呢!可能吗?!——我还是出去一把火把它给烧了!”
阿鹓歪着头:“什么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五福在旁边解释说:“就是让这东西从哪里来,回哪里去,腐蚀它自个儿去哈哈哈哈!”
小肥啾阿鹓扑闪着小翅膀:“明白了!阿姐别担心,阿鹓这就把它吹回去!”
夏初见好奇:“……什么叫吹回去?”
阿鹓老神在在:“就是五福说的,让它是从哪儿来!就回哪儿去!”
夏初见:“……”
她疑惑:“阿鹓你知道它从哪里来?”
如果知道,是不是就能抓到幕后黑手?!
但是再一想,又觉得自己脑抽了!
这幕后黑手是谁,不是明摆着的嘛!
还有谁?
那个狗皇帝呗!
也只有他,有那些腐朽的“龙气”……
夏初见很是不忿,不过看着小肥啾飞出去又飞回来,一副神气活现的样子,又觉得很开心。
虽然不明白小肥啾是怎么做到的,但依然觉得它好厉害!
夏初见没有继续追问,不过她相信宇宙中最后一只星空鹓雏的本事。
阿勿也觉得舒服多了。
但还是不愿起身,恹恹地躺在夏初见手心。
茶杯犬的小身子蜷成一团,像一捧蓬松的雪。
小肥啾阿鹓见状,飞到夏初见掌心,轻轻和茶杯犬阿勿贴了贴。
茶杯犬阿勿顿时像是喝醉了,更软地瘫在夏初见手掌心上,全身雪白的毛发,瞬间泛出淡淡的粉红……
夏初见:“……”
这大名鼎鼎的神兽之皇神犼,不会是个恋爱脑吧?!
……
夏初见不知道,她让小肥啾阿鹓做的事,造成了什么样的后果。
四个小时之前,当茶杯犬阿勿和小肥啾阿鹓还在指挥异兽森林里的动物们填坑造冰山的时候,澹台皇室位于归远星木兰城的行宫里,也乱成一团。
刚刚和九嶷夫人云雨一场的皇帝澹台宏远,满足地从她柔若无骨的玉体上爬起来。
但是刚坐起来,脑子里一阵眩晕,像是被什么掏空了一样。
再睁开眼,发现眼前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见了。
接着脑子里一阵阵钻心的疼,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吸食他的……精神力!
“啊……!”他捂着脑袋,发出一声惨叫,直接滚落下床。
这一刻,他的脑子里好像有人燃起了火炉,正在高温炙烤他的脑组织。
每一次呼吸,每一次心跳,似乎都在给那炉火添柴加薪。
他越是惨叫,那“炉火”仿佛就烧得越旺,他的脑袋就越疼。
好像有人把他的脑部神经拉到极限,然后又一松手。
那些神经仿佛皮筋一样极限反弹,打在他的脑组织上。
疼痛指数急速攀升,最后爆表。
他的大脑里,好似有人在放烟花,又仿佛被人煮熟了,正挖出脑浆来吃。
似乎还有无数只脚,都在他的大脑里践踏,把他的大脑,踩成了一张扁平的毯子。
某一时刻,他甚至恍恍惚惚地想,那个可以物理攻击脑组织的测谎仪,用在脑袋上,是不是就是这样的感觉?
这想法只是他脑海里一闪而逝,接着就被一阵又一阵的剧痛给消磨得干干净净。
他再无法思考,甚至无法对身边的一切有感知能力。
就好像被人关在一个黑屋子里,他甚至能“看见”有人把他的脑髓拿出来扔在地上,然后像是耕田犁地一样,被人摁在地上反复摩擦。
而他就像是意识出窍,却只能眼睁睁站在旁边,看见自己的大脑被人践踏、捶打,自己却无法阻止。
他想叫喊,但是发不出声音。
他想阻止,但是却动弹不得。
就这样整整疼了四个小时,他在卧室的地板上翻滚,扼着自己的咽喉想大叫却叫不出来,脑袋咣咣地撞着地板,甚至都没有力气站起来,更没有力气发出什么旨意,或者口谕。
权九嶷看见皇帝这幅模样,开始的时候也是吓坏了。
她赶紧穿好衣服,慌慌张张叫了御医和内侍进来,让他们给皇帝诊治。
可皇帝在这种状态下,力气奇大无比,根本没有人能够靠近他。
他们不得已,叫了一个s级的基因进化者皇室内卫进来,想把皇帝弄到医疗舱里去。
可是那s级的基因进化者,却在碰触皇帝的那一刹那,被双眼泛红的皇帝,撕成了一块一块……
大家都惊呆了。
s级基因进化者啊!
在皇帝面前就像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孩子!
根本没有丝毫反抗的余地。
这样一来,没人再敢靠近皇帝,当然,更没人敢提出,给皇帝远距离打麻醉针……
因为谁也不确定,醒过来后来的皇帝,会不会记恨那个提议和动手给他远距离发送麻醉针的人。
于是大家束手无策,就这样眼睁睁看着皇帝,在他行宫的卧室里,翻滚了四个小时。
终于,皇帝觉得好像有一捧冰雪从天而降,把他那个疼得像是沸水煮烈火烧的大脑给降温了。
总算没那么疼了。
他气喘吁吁从地上坐起来,靠着墙壁,大口大口喘着气。
眼前似乎有一点光了,他能看见模模糊糊的人影。
但是这些人好像都离他比较远,以至于他都不分辨不出来,那些人是谁,他又在哪儿。
就在他想说话的时候,一出声,却发现自己嗓音沙哑得厉害,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他张了张嘴,啊啊叫了两声。
权九嶷一直紧张地看着皇帝澹台宏远。
这时看见他坐在地上,正想走过去,就听见皇帝发出一点声音。
“陛下?您想说什么?您是怎么了?能不能让御医来看看?”
权九嶷小心翼翼地一步步靠近皇帝澹台宏远。
皇帝澹台宏远终于听见了权九嶷的声音,心里顿时百感交集,想,真不枉自己这么疼这个女人……
除了没有给她一个名份,他几乎什么都给她了。
关键时刻,还是这个女人管用。
只有这个女人,心里真正装的是他,而不是他的权势、皇位和无边的财富。
可就在权九嶷快要走到皇帝澹台宏远身边的时候,突然,皇帝澹台宏远又“啊”的叫了一声。
这声叫喊短暂又突兀,很快戛然而止。
甚至连他整个人都呆呆的一动不动,只是四十五度角仰望着天花板。
他整个人也像是刚要从什么地方挣脱出来,但又马上被冻住了一样。
权九嶷终于来到皇帝澹台宏远身边,她轻轻伸出手,碰了碰皇帝露在寝衣外的手指。
“啊……怎么这么凉?!”权九嶷忙不迭地缩回手指,回头对御医说:“陛下好像晕过去了,您要不要过来看看?”
皇帝澹台宏远勉强能说话了。
他微微抬手,阻止御医靠近,气若游丝地对权九嶷说:“九嶷,扶我起来,我没事了……”
虽然他现在身体的温度很低,但正好中和了之前那种难以忍受的灼热和痛楚。
他觉得舒服多了。
只要多加休息,就能缓过神。
他知道自己的身体。
再说归远星上行宫里的御医,跟北宸星皇宫里的御医,那是不能比的。
根本没法给他诊治他现在的状况。
权九嶷忙走过去,扶起了皇帝澹台宏远。
皇帝澹台宏远感受着自己的状况,心想这一次,恐怕得休养一段时间。
但是这段时间,事情比较多,他不能完全放手,不能只让内阁、军方和元老院去联合运作。
想到这里,皇帝澹台宏远看了一眼自己身边忧心忡忡的权九嶷,对自己的内侍说:“传朕的旨意,在朕养病期间,一应大小国事政事,都由九嶷夫人暂时主持。”
“朕要……”
他一句话没说完,突然两眼猛地瞪大,看着前方,似乎看见了什么让人极度恐怖的东西!
在场别的人都看不见,可皇帝澹台宏远清清楚楚看见,一团凝实到几乎成为实体的黑色雾气,从半空中凭空出现,扑面而来,直接进入了他的大脑和脏腑之中!
那不是……那不是……他抽取出来的龙气嘛?!
怎么还能回来?!
可是当这团“龙气”进入他的身体,却狂冲乱窜,根本无法再被他的精神力同化!
全身上下,顿时像是被扔进了浓硫酸里。
这一次的痛,从里到外,完全超过了他的承受能力。
皇帝澹台宏远大叫一声,满脸紫涨,双手突然伸出来,掐住权九嶷的脖子,手劲那么大,差一点就把她掐死了……
幸好权九嶷也是基因进化者,虽然只是b级,但也不至于被皇帝一掐就给掐死了。
不过皇帝也只是掐了一下,全身就失去了力气,整个人倒了下去。
权九嶷没有那么大力气,眼睁睁看着皇帝倒在地上。
“你们快过来啊!陛下晕过去了!”
看见皇帝陛下晕过去了,那些御医和内侍,才战战兢兢地蹭过来。
权九嶷不知道皇帝突然醒过来,还会不会更刚才一样,条件反射无差别攻击。
她咬了咬牙,说:“先把陛下固定起来,然后送进医疗舱。”
她说得很含蓄,没有说“绑起来”,而是“固定”起来。
这就属于可以做,但是不能说的事儿。
内侍和内卫们心领神会。
他们很快拿来一根非常牢固的,不知道什么材质的绳子,把已经一动不动的皇帝捆起来,再由御医给皇帝换上医疗服,很快送入了医疗舱。
医疗舱有对付这种有“暴力倾向”病人的装置。
在医疗舱里面,皇帝被五花大绑,牢牢“固定”起来,开始检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