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布不理解,为什么丁原这么执着于让吕布喊他一声父亲,不过,吕布怎么也不会让他如愿的,只说道:“你死心了吧,我是不可能这么喊你的,即使我娶了兰儿,也顶多喊你一声外父。”
“什么外父内父的,你娶了了兰儿,你不就得随着兰儿喊我父亲的吗?”丁原说道。
“你想得美,蔡邕蔡伯喈,蔡大家知道吗?我也只是喊他一声外父。”吕布说道。
丁原沉默了一会儿,不满地说道:“外父就外父,外父也是父。”
就在吕布和丁原两人在拌嘴的时候,侍卫进来通报,刘备上门求见。
丁原见刘备找上门来,知道刘备有要事和吕布说,就打算先走了。
吕布也不留丁原,就让丁原走了,让侍卫带刘备进来。
刘备带着马超一进吕布宅子的大门,就看见丁原走了过来,看着像是要走,就打了个招呼,说道:“建阳兄,这是要走?不如一起坐一会儿?”
“哦,算了,我就不坐了,你来找奉先,必定是有要事相商,我就不妨碍你们了。”丁原说完就出了门,回自己的宅子去了。
刘备看着丁原离去,直到看不见人影了,才回过头,跟着侍卫往里走。
吕布看见刘备进来了,就问道:“玄德啊,你有事找我?”
“是有些事,想和你说一说。”刘备回答道。
“嗯,你说,我听着。”吕布说道。
“我认为,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都是为了大汉,为了百姓,所以,我觉得,我们是同一阵线的。”刘备说道。
“是啊,没错啊,我们是同一阵线的啊。”吕布回答道。
“那么,皇甫将军担任了大将军一职之后,我希望他是大汉的大将军,是百姓的大将军,而不是安国的大将军。”刘备又说道。
“这是肯定的啊。”吕布应道。
刘备看着吕布,而吕布坦然面对刘备审视的目光。
“奉先一心为国为民,佩服。”刘备见吕布坦然的神色,言不由衷地说道。
“玄德啊,你有话就直说,不要在这边绕圈子。你是在担心我会做什么事吗?我又能做什么事呢?你放心,我的安国不会像桑国那样独立出去的,每年,我安国的赋税可是都没少交过。”吕布说道。
“我没担心这个,我知道你从没想过要把安国独立出去的,如果你有这个想法,你早就可以做了,没必要等到这时候。”刘备说道。
“那你还担心什么,担心我会造反?担心我会率领大军席卷天下,夺了大汉的江山?”吕布问道。
“我倒也不是担心这个,说实话,我了解过你过往的经历,你要是志在夺取大汉江山的话,你有几次非常不错的机会的,但是你都放弃了。”刘备回答道。
“那你到底在担心什么?你直接说啊,我最讨厌大家绕来绕去的,绕着圈子说话。”吕布说道。
“奉先啊,那我直说了,你虽然没有夺取大汉江山的心思,但是,不可否认,安国有夺取大汉江山的实力。同样的,袁本初的桑国,曹孟德和袁公路以后要建立的帝国,也可能会对大汉的江山造成威胁。这一点,对于大汉来说,是一个隐患。而我,希望能建立一个体制,消除这样的隐患。”
“我没什么别的意思,没想阻碍你们的发展,我只是想让大汉发展得更强大一些,只要大汉足够强大,自然不会遭受这样的威胁。”刘备用真诚的语气说道。
“我们肯定是要发展的,不会为了让你们刘家的人睡得着觉就不发展了。至于你们刘家的人,能不能让大汉发展到足够强大,那是你们刘家人的事。如果你们刘家人做不到这一点,那么,换一个别的人来搞搞新意思,那也是应该的。玄德啊,你说,是不是这样?”吕布说道。
刘备又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大汉不是刘家的,是天下百姓的,让大汉发展起来,强大起来,大汉每一个人都是有责任的。”
“这话说得好,不如,你把这话说给万年公主听一听,说给刘虞、刘表、刘焉他们听一听,看看他们同不同意你这个说法。”吕布说道。
听了吕布的话,刘备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应对,因为刘备也知道,在那些刘姓的皇室宗亲眼里,这大汉江山,就是刘家的。
正所谓,非刘姓者,不得封王,就是这种思想观点的体现。
这种思想观点,已经刻在刘家人的骨子里数百年了,改是改不过来的,刘备做不到,吕布也做不到,除非到了某一天,这个江山易了主,改了别的姓,刘家人才会放弃这种思想观点。
“至少,我是没这么想过,我一直认为,大汉,是天下人的大汉。”刘备说道。
“好吧,这一点,我不跟你争,你是怎么想的,是你的事,其他的刘家人是怎么想的,是他们的事,我可没本事改变一个人根深蒂固的思想观念。”吕布说道。
“这一点,其实也不是很重要,不管大家是怎么想的,最终,大家所做的,都是为了让大汉更加的强大。”刘备又说道。
“那么,你来找我,到底是要和我说什么?”吕布直接问道,并不愿意和刘备在这个问题上争论。
“我说了,我想建立一个体制,一个完善的体制,这个体制能保证大汉不断地发展壮大,而又不妨碍各个藩属国的发展壮大,让大家都过上好日子,不至于兵戎相见,兄弟相残。”刘备说道。
“很好,你这个想法很好,我支持。然后,这个体制是什么样的,你打算怎么做呢?”吕布问道。
“我现在只有一些想法,还没有完整的理念。不过,首先要做的,就是要把政权收归朝廷,不能让政权控制在各个诸侯的手里。这一点做不到,那说什么都是空想。”刘备说道。
“所以,你要收回我控制的政权,把司徒和大将军的职位收回去?可以,明天,我就带着文若回安国,皇甫嵩我也会把他留在安国的,司徒和大将军的位子你安排人上就可以了,我没有意见。”吕布冷笑着说道。
“我没这个意思,我只是希望,既然文若和皇甫将军到了朝廷任职,就要从朝廷的利益出发,从大汉的利益出发,不要只为了安国的利益发声。”刘备解释道。
“看来,是文若哪里做得不够好了,让我们的摄政王认为,他没为朝廷和大汉的利益做事,我明天就去批评他一下,把他带回安国去,免得待在朝廷里,尸位素餐,祸国殃民。”吕布继续冷笑。
“奉先啊,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文若做得很好,我没有任何责怪他的意思。我只是希望,地方的各路诸侯,不要插手朝政太过,朝廷需要足够的独立性,才能保证正常的运转,才能保证大汉的发展壮大。”刘备继续解释道。
“谁插手朝政太过了?谁让朝廷失去独立性了?是我?是曹孟德?还是袁本初和袁公路?”吕布追问道。
“你们都没有这么做。不过,你们没这么做,只是因为你们不想这么做,如果哪一天,你们想这么做了,你们就能做到,不是吗?”刘备说道。
“那怎么办?让我们自缚手脚,自废武功?这样,你就放心了?”吕布又问道。
“我没这么想过,我只是想,建立一个体制,既能保护大家,让大家都能自由的发展,又能约束大家,来避免出现各种状况。你们几个,我还是信得过的,我相信你们不会做出祸乱天下的事。但是,到了我们的下一代,下下一代,没有一个完善的体制,早晚是要出问题的。”刘备再次解释道。
“你总说体制体制的,你告诉我,你想要建立的体制,到底是怎么样的?它约束了我们地方的诸侯,那它约束了皇家了吗?它能避免我们地方诸侯祸乱天下,那它能避免皇家祸乱天下吗?”吕布问道。
“这就是我努力探索的方向。老实说,我现在只有一些粗浅的想法,但是,很多地方,我还没想好该怎么做。所以,我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刘备无奈地说道。
“你不知道该怎么说,那我来说一说。大汉在黄巾之乱的时候,其实已经走到末路了,在董卓之乱的时候,就应该倒下了。但是,大汉这些年,不但没倒下,反而有了几分中兴的意思,愈发的兴旺了。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吕布问道。
“因为大家同心同德,群策群力,团结一致,共同努力。”刘备回答道。
“那为什么,现在的我们能团结一致,共同努力,把大汉经营得兴旺了,而在我们的前辈们,不能团结一致,共同努力,把大汉经营起来呢?难道是我们的前辈们不如我们吗?”吕布又问道。
刘备沉默着没有回答,想听听吕布是怎么说的。
“因为,我们的上面,虽然有皇帝,但是,其实也是没有皇帝的。而我们的前辈们,他们的上面,可是实实在在的,有个皇帝在管着的。”吕布说道。
刘备这回是真的沉默了,没想到吕布给出的是这个答案。
“如果,你想建立一个既能约束皇家,又能约束地方诸侯的体制,让二者共同发展,而不起冲突,我告诉你,那是不可能的。除非,你能搞定皇帝这个问题,你搞不定的话,你想要的体制,是永远也搞不出来的。”吕布说道。
刘备沉默了良久,才说道:“奉先,你是想废除皇帝,建立一个没有皇帝的大汉吗?”
“别乱说,我没想过。现在的皇帝,都当了好多年了,我也没说过要废了他,不是吗?”吕布不承认刘备所说的话。
“因为他是个白痴,什么事都不管,所以,你才允许他坐在那个位子上,是吗?”刘备又问道。
“都说了,你别乱说,别乱猜,我什么都不会承认的。我只能告诉你,如果这个大汉是我想要的大汉,那我就是大汉的人,愿意为了大汉做一些事,如此而已。”吕布说道。
“如果这个大汉不是你想要的大汉,那么,你会做些什么呢?”刘备追问道。
“没发生的事,说了有什么意义,如果真有那一天,我也不知道,那时候的我会做些什么啊,得那一天真实的到来了,我才会知道,我会做些什么事。”吕布应道。
刘备见吕布不肯明确地表态,也是很无奈,想了一会儿,说道:“我大致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了,我只能向你保证,我还掌权的时候,会尽力约束皇家和地方各路诸侯的,让大家保持平衡,不起冲突,共同发展。”
吕布见刘备这么说,也跟着说道:“我也只能向你保证,不管是荀文若,还是皇甫义真,他们在朝廷任职的时候,会尽力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不会做出危害朝廷、危害大汉的事来。”
“有你这个承诺,就足够了,我今天来,就是想要你这一个承诺。还有,奉先啊,我们都是为了大汉的江山,为了大汉的百姓,这一点,我希望你能明白。”刘备说道。
“除此之外,你还是为了刘家的天下,不是吗?”吕布问道。
“从目前来说,大汉的百姓,和刘家,在利益上并没有冲突,相反,大家都有着共同的利益,不是吗?”刘备也问道。
“的确,现在,百姓的利益,和刘家的利益是一致的。但是,这是因为,我们这些年一直在对外扩张,有足够的利益供大家分配。可是,我们对外扩张的脚步,迟早是要停下的,到了那时,没有了足够的利益供大家分配,百姓的利益,和刘家的利益,还会是一致的吗?”吕布再问道。
“我会在那一天到来之前,解决这个问题的。如果我做不到,那也是大汉命该如此,怨不得别人。”刘备神情凝重地说道。
刘备很清楚吕布的意思,吕布这是在说,自己是站在百姓的利益这一边的,当刘家的利益和百姓的利益一致的时候,吕布就会支持刘家,当刘家的利益和百姓的利益起冲突的时候,吕布就不会支持刘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