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苏提婆把现在的形势向赛蒙斯介绍了一下,告诉他,那支万人的汉军骑兵军团朝着白沙瓦来了,两三天的时间就到了,然后问道:“赛蒙斯啊,你和这支汉军交手了几次,对他们颇有了解,依你之见,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做?”
赛蒙斯原以为,这次来见韦苏提婆,是来接受韦苏提婆的问罪的,没想到,韦苏提婆只字不提之前的败仗,而是问他,要怎么应对那支汉军骑兵军团。
这下子,赛蒙斯就明白了,韦苏提婆这是手里没人,心里没底,又想起自己了啊。
明白过来了之后,赛蒙斯一方面暗暗感谢这支汉军来得及时,这等于是救了自己一命啊,要是来得晚了,搞不好自己都被斩首示众了。另一方面,赛蒙斯就开始思索,要怎么应对这支汉军了。
赛蒙斯没敢想太久,怕韦苏提婆等得不耐烦,所以,想了个大概之后,就说道:“陛下,臣有上中下三策,供陛下参考。”
韦苏提婆一听,心想,不错啊,我只想到了两个对策,赛蒙斯这一会儿功夫,就想到了三个对策,还是有一点水平的。
“说来听听。”韦苏提婆说道。
“这上策,我们组建一支大军,于半途拦截那支汉军,消灭那支汉军,绝不让那支汉军靠近白沙瓦的城墙半步。”赛蒙斯说道。
这一策,韦苏提婆早就考虑过了,就问道:“汉军都是骑兵,野战能力极强,我们需要多少兵力,才能消灭那支汉军,而我们又需要付出多大的伤亡?”
赛蒙斯是知道,现在白沙瓦有多少兵力的,也知道,韦苏提婆不愿承受太多的伤亡,想了想,就说道:“那支汉军的战斗力极强,应该是大汉最强的军团了,我们应该尽全力消灭他们,不给他们留一点希望。所以,我建议,我们组建一支十万人的军团,其中,骑兵应在两万左右,正面迎击汉军,步兵应在八万左右,分成几路,迂回包抄,围追堵截。”
韦苏提婆一听,好嘛,我现在手里就两万骑兵,十万步兵,你一下子就都拉走了,只给我留两万的步兵守卫白沙瓦了吗。
算了,只要能消灭那支汉军,都拉走就都拉走吧,我还有两万步兵,再征召数万青壮,守住白沙瓦,还是没问题的。
想到这,韦苏提婆就问道:“要是这支大军由你指挥,你能保证全歼那支汉军吗?你预计要付出多大的伤亡?”
韦苏提婆前面就问了一次,需要付出多大的伤亡,赛蒙斯并没有正面回答,企图敷衍过去,没想到韦苏提婆对伤亡很重视,又再次追问了。
赛蒙斯之所以不愿意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就是因为,赛蒙斯预计,要全歼那支汉军,大军的伤亡估计会高达五成以上,这估计是韦苏提婆所不乐意看见的。
但是韦苏提婆一再追问,赛蒙斯也没法敷衍过去了,只能照实回答了。
韦苏提婆的意思很清楚了,打算让赛蒙斯负责带领这支大军,去应对那支汉军,赛蒙斯如果为了表现自己,把预计的伤亡说低了,要是战后一统计,伤亡远要比赛蒙斯说的高,那韦苏提婆可能又把赛蒙斯抓来祭天了。
“陛下,若是由我领军,我必定能消灭那支汉军,如若不成,我愿提头来见。只是,这伤亡吗,估计不会低于五成。”赛蒙斯硬着头皮说道。
韦苏提婆听了赛蒙斯的话,噌的一下站了起来,声音都高了八度,大声说道:“十万大军打一万汉军,你告诉我,伤亡要超过五成,你是猪吗?”
韦苏提婆虽然不曾领军作战过,但是,对于兵事,也不是一无所知,一支军队,伤亡超过三成,就有崩盘的危险了,伤亡超过五成,还能不崩盘,并坚持作战到底的,这支军队的作战意志,得是多么的强悍才顶得住。
至少,韦苏提婆不认为,自己从白沙瓦的守军里抽调出来组建的军队,有这么强悍的作战意志。
要知道,那守军里,有一半都是残兵败将,刚被那支汉军打爆过,士气都还没恢复呢。
即使自己的军队能坚持作战到底,消灭汉军,五成的伤亡,也是韦苏提婆不能承受的,北贵的职业士兵不多了,这样的伤亡足够韦苏提婆心疼好几个月了。
赛蒙斯知道,五成的伤亡,是超过韦苏提婆的心里底线了,但是赛蒙斯也没办法啊,五成的伤亡,那都是乐观的估计了,汉军那凶残的战斗力,已经让赛蒙斯留下了深刻的心理阴影了。
“陛下,那支汉军,是大汉帝国最强大的军团了,军团士兵,人均引气入体的修为,各级骨干,都是练气成罡的修为,几位将军都是罡气外放的修为,几位主将,更是先天高手。而我们,大部分都是二线部队,战斗力弱了不止一筹,能够用五万的兵力,换来那支汉军的覆没,已经是很不容易了。”赛蒙斯跪在阶下,把头低得直接顶着地板了,不敢抬高半分。
赛蒙斯把吕布军团吹嘘了一番,试图让韦苏提婆意识到,汉军是强大的,也就是我,才能用五成的伤亡消灭汉军,换个别人来,能不能赢还不一定呢。
韦苏提婆一屁股坐回了龙椅,说道:“好了,说一说,你的另外的两策吧。”
这一策,需要付出的伤亡太大了,韦苏提婆决定先放一边,听听另外两策,再做打算。
韦苏提婆倒是没有怀疑赛蒙斯是在哄骗自己,毕竟,吕布军团不只是打爆了赛蒙斯的大军,还打爆了奥德罗尔率领的南贵大军,打爆了阿达尔率领的五万骑兵精锐,这实打实的战绩,也让韦苏提婆知道了,这支汉军的战斗力,实在是凶残。
“陛下,这中策,就是我们固守白沙瓦,依靠坚固的城墙,抵御这支汉军的攻击。汉军都是骑兵,他们总不能骑着马爬上城墙吧,这样一来,汉军就只能下马攻城,战斗力就降低了许多。而我们,有城墙作为依托,有诸多守城器械可以使用,消灭汉军,不成问题,伤亡也不会太多。”赛蒙斯回答道。
韦苏提婆一听,你这上策和中策,和我想的都一样,也没什么新鲜的啊,我还是听一听你的下策吧,看看这下策到底能有多糟糕。
“你再说说,你的下策。”韦苏提婆说道。
“陛下,这下策,就是,我们迁都吧。”赛蒙斯说道。
韦苏提婆又蹭的一下站了起来,愤怒地喊道:“奸贼,你竟敢乱我军心,想死不成?”
赛蒙斯连连以头抢地,辩解道:“陛下,不是我要扰乱军心,实在是白沙瓦的位置太不理想了,离北部山区太近了,处在汉军的兵锋之下,严重限制了我方大军与汉军周旋的余地,让我方大军顾忌重重,放不开手脚,无法全力与汉军战斗啊。”
赛蒙斯这话说得也没错,要不是顾忌到白沙瓦的安危,泰若斯早就带着大军跟皇甫嵩的大军硬碰硬地干上了,何至于一直在那耗着,不就是怕皇甫嵩的大军甩开了自己腿短的步兵,跑去打白沙瓦了嘛。
韦苏提婆盛怒过后,冷静了一些,又一屁股坐回了龙椅,说道:“迁都的事,以后再说,我们现在就说说,怎么应对那支汉军。”
赛蒙斯见韦苏提婆说的是,迁都的事,以后再说,而不是,再也不许说了,就明白了,韦苏提婆其实也想过迁都的事,并且也是倾向于迁都的,自己这一把赌对了,韦苏提婆对自己,又多了几分信任了。
贵霜自立国之后,就一直把白沙瓦定为国都,韦苏提婆想要迁都,北贵的各方势力,包括各支王族,怎么可能会同意迁都的做法,他们在白沙瓦有着许多产业,许多利益,一旦迁都,这些就都不值钱了。
韦苏提婆只要一说要迁都,面对的,就是北贵各方势力的反对与声讨。
但如果是赛蒙斯喊出要迁都的话,北贵各方势力所声讨的对象就是赛蒙斯了,韦苏提婆所需要承受的压力就小了许多。
别看赛蒙斯的职位不高,先前也只是禁卫军的副统领,并且一干就是近十年,但是,这也给赛蒙斯带来了极高的声望,让大家认为,赛蒙斯是有能力的,连皇帝陛下都忌惮三分,不敢给赛蒙斯出头的机会。
韦苏提婆把赛蒙斯提成大军的统帅之后,赛蒙斯在北贵的声望,又提高了一个层次,大家都知道了,赛蒙斯是真的有能力啊,连皇帝陛下都压制不住,只能任由他出头了。
以赛蒙斯极高的声望,喊出要迁都的话,韦苏提婆就可以顺势发起关于迁都的讨论,然后暗中操纵舆论,让迁都的声音占了上风,最后,统一思想,排除阻力,顺利迁都。
所以,赛蒙斯向韦苏提婆表示,自己愿意率先喊出迁都的话,而韦苏提婆只是生气了一下,就不再追究了,并表示这事以后再说,赛蒙斯就知道了,自己这条命,应该是保住了,因为,自己对韦苏提婆有了利用价值。
哪怕这次,自己率领大军,与汉军交战,再次落败,韦苏提婆看在自己还有利用价值的份上,也不至于杀了自己了。
至于赛蒙斯为什么知道,韦苏提婆有迁都的心思,自然是在白沙瓦待了这么多年,从一些信息中推论出来的。
韦苏提婆尽管从来没有公开提过,要迁都的心思,但是,暗地里还是放出了不少虚虚实实的消息,来试探各方的反应。
白沙瓦是一个颇为富裕繁华的城市,是北贵最大的城市,但是,地处北贵的北边,位置实在太靠北了,离南贵太远了,无法有效地控制南贵,从政治意义上来说,并不是一个好的国都所在地。
韦苏提婆一直想把国都迁到贵霜的中部,在北贵和南贵的交界处,这样,既能有效地控制北贵,也能有效地控制南贵,最终结束贵霜的南北分立,实现南贵和北贵的一体化。
只是,还没等韦苏提婆把迁都的事提上日程,汉军就打过来了,韦苏提婆只好放下了迁都的心思,团结各方势力的力量,全力对抗汉军的侵袭。
见韦苏提婆不提迁都的事,只说如何应对即将到来的汉军,赛蒙斯也就不提迁都这一条对策了,说道:“陛下,这上策和中策,各有利弊,但是,都能解决我们目前的问题。所以,关键不在于我们用哪一条对策,而是,陛下要尽快决定,选用一条对策。只要陛下做了决定,我们这些做臣子的,必定肝脑涂地,完成陛下交付的任务。”
韦苏提婆一听赛蒙斯的话,又生气了,心想,我就是下不了决心,不知道该用哪一条对策,才把你提溜过来出主意的,你倒是圆滑,又把问题推还给我了,让我来做选择,那我把你提溜过来,还有意义吗?
不过,赛蒙斯现在被韦苏提婆敲打了一回之后,现在已经是彻底站在韦苏提婆的阵营里了,算是韦苏提婆一系的马仔了,韦苏提婆也得给他留一点面子,不好再逼迫过甚了。
韦苏提婆考虑了一下,终于是做出了决定,说道:“你既然说,半途拦截那支汉军,是上策,那就按这个上策来吧。”
“陛下英明。”赛蒙斯依然跪着,不敢妄动,把自己的谦卑体现得淋漓尽致。
“我给你两万骑兵,八万步兵,你把那支汉军消灭了,如果做不到,我就送你去跟巴拉尔以及阿达尔作伴,想必他们的英灵还没走远,你脚步快点的话,还是能追上他们的。”韦苏提婆冷冷地说道。
“遵命,陛下。臣此去,就是死,也会带着那支汉军一起死的,绝不会让他们出现在白沙瓦城下。”赛蒙斯大声地回答道。
赛蒙斯原打算,自己彻底投靠了韦苏提婆,怎么也能保住一命了,没想到,韦苏提婆也不是好打发的,硬是逼着赛蒙斯立下军令状,不成功,便成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