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有正待说话,却听到门外的脚步声,就立刻住了嘴,和孙飞扬一起,望着门口。
只见黄所长这回不再着急忙慌,而是倒背双手,迈着四方步,推门缓步走了进来。
他一进门,见到王家有和孙飞扬坐在屋里,不由得一怔,立刻板起脸孔,严肃的说:“你们是什么人啊?难道不知道这里是办公重地吗?是不允许任何人随便进入的吗?”
说着,又退出屋门,大声的喊着:“小朱,小朱!怎么回事?是谁让这两个人进我办公室的?”
王家有忙跑了过去,热情的说:“黄所长,黄所长,别喊了,难道您忘了?是您刚才让我们在您办公室等您的吗?”
黄所长用肥胖的手指,挠着已经没剩下几根头发的脑袋,疑惑的说:“是吗?我刚才说过这话吗?”
“肯定说过这话的,”王家有紧紧的握着黄所长的手说:“要不然,借我们几个胆子,也不能冒冒失失的到您这屋里来待着呀!”
“那倒也是,”黄所长有些疑惑的点着头说:“可是……”
没等黄所长继续往下说,王家有抢着说:“看来黄所长,真是贵人多忘事,把我给忘了,您还记得前两年,咱们郊区,有一家收旧衣服的着火的事情吗?”
经他这么一提醒,黄所长那一直在努力搜索的大脑,好像突然被打开了闸门一样,一下子想了起来,他用手指着王家有,恍然大悟的说:“噢~你是那个……那个二驴子是吧?”
王家有使劲儿的点着头,说:“对,对,对,我就叫二驴子。”
想起了那次大火,黄所长叹了口气,拍着王家有的肩膀,低沉的说:“对于你家老太太的死,我们也很难过,也一直都在查找那些凶手的下落,可是,那些家伙,打那以后,一直就没有听说回来过,我们也是无能为力啊!”
提起自己的母亲,王家有突然眼里又噙满了泪花,他哽咽着说:“我这几年……为了报仇……一直都在寻找……那些凶手……的下落,去年……在新海……让我有幸……遇到了其中的一个……为了……把他送进监狱……我是受尽了磨难啊!虽然最后……也算是把那个小子抓了进去……但……哎……”
想起为了抓那个黄毛,自己却因此丢了一个老婆,王家有想想,总觉得心里,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滋味?
“是吗?”黄所长听了,却表现的很兴奋,“那小子叫什么名字?现在在哪里关着呢?我跟那边联系一下。”
说着,黄所长还找出纸笔,把这个信息给记录了下来。
看样子,这个黄所长,对这件事情,还是挺上心的,这让王家有多少感觉有些欣慰。
黄所长登记完了,又握了握王家有的手说:“对于社会的安定来说,就需要我们警民合作,不能一味的,把所有的工作,都压到我们警察的身上。我们的力量,也是有限的呀。只有有了你们这些老百姓的配合和支持,我们才能把工作做好呀。”
王家有听着这些官话套话,嘴角咧了咧,算作是笑的说:“这个我知道,所以,这些年,我一直都挺配合咱们公安工作的。”
“那就好,那就好。”黄所长继续摇着王家有的手说:“希望我们以后可以继续合作,争取尽快的把那些凶手,早日绳之以法。”
“一定的,一定的。”王家有也很配合的握着黄所长的手,动情的说:“若没有您们这些人民的好警察的配合,只靠我自己的力量,我一个人,是没有那个能力报仇的。”
“对对对,一定要靠警察的力量,你自己可别冒冒失失的去找他们拼命,那么做的话,就算拼赢了,你也有可能因此犯法,若是拼输了,你丢的可能就是你自己的命了。”黄所长语重心长的说。
一番话说下来,王家有感觉这位黄所长人还不错,并没有他想象中的,变得那么腐化堕落。
他就试探着说:“黄所长,我这次到您这里来,除了问一下过去那件案子的事情,还有个事儿,想跟您打听一下……”
“什么事情,你说。”黄所长痛快的说:“只要是我知道的,在不违反我们保密制度的情况下,我会尽力的告诉你的。”
“那就谢谢您了,”王家有先向黄所长躬了躬身说:“是……是这么回事儿,我有一个亲戚,刚才听说,是被咱们给抓了,他们听我原来吹牛逼,说我认识咱们公安系统的人,所以,就托我过来,向您打听一下,她到底是因为什么被抓的呀?是哪一个部门下的这个令啊?我好打听打听,好托人把人捞出来。”
“哦?”黄所长愣了愣,他又拿起了纸和笔,说:“你说一下面貌特征,还有在哪里被抓的?我帮你问问。”
王家有一五一十的说完,黄所长嘬着牙说:“你若是说拿着拘捕令的话,那就肯定不是咱们这里抓的啦,要是咱这里有这种事情,肯定会让我签字的,可今天,我肯定没有签过这样的字啊。”
“那您费心,帮着打听打听,不管怎么说,若是您问的话,肯定比我们容易的多啦。”王家有恳求的说:“您放心,不管这事儿能不能办成,我们不会让您白辛苦的。可惜,今天来的匆忙,没有带什么表示,不过,您放心,我回去,就专门去您府上一趟,以示感谢。”
黄所长摆了摆手说:“什么感谢不感谢的,那么做,不就见外了吗?你俩等着,我去帮你问问。”
说完,黄所长就拿着他记的那张纸出去了。
孙飞扬看着黄所长出去,兴奋的冲着王家有比划了一个v,小声的说:“王叔,真没有想到,这位黄所长,人还挺好的,这么痛快的,就答应了,给咱们帮忙。”
王家有虽然心里高兴,但脸上仍然是宠辱不惊的说:“这个世界上,还是好人多的,若是哪一天,坏人多了,那就毁了。”
他俩正在聊着,那门突然被打开了,从外面闯进来好几个身穿制服的小伙子,一进门,就扑向王家有和孙飞扬。
王家有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已经被两个人按在地上,戴上了手铐。
还是孙飞扬反应快,他虽然没有明白怎么回事,但见有两个身强力壮的小伙子,如狼似虎的扑向自己,他本能的往下一蹲身,“嗖”的一下,就从一个小伙子腋下钻了出去。
那个出去打听事情的黄所长,此时正好志得意满,昂首挺胸的迈步走了进来。
没等黄所长看清屋里的状况,孙飞扬一把抓住他的腕子,伸手在他后背推了一掌,黄所长不由自主的往前抢了一步,却一脚绊在孙飞扬早已伸出的腿上。
黄所长站立不住,“扑通”一跤,摔倒在地上,孙飞扬趁势一下就把黄所长骑在了身下,一手把他的胳膊背在身后,一手抓住了他那极为珍惜、硕果仅存的数根头发上。
“让他们都住手!”孙飞扬厉喝着说。
那几个小伙子正准备再次扑向孙飞扬,见状,顿时呆立在了当场。
“飞扬!住手!不得对黄所长无礼!”王家有大喊。
“王叔,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拦着我?”孙飞扬虽然让黄所长站了起来,但仍然把黄所长的胳膊背在了身后,只要一有异动,他随时准备拧断黄所长的胳膊。
“不管怎么说,我们也不能和政府对着干。”王家有厉声说:“快点儿,把黄所长放了,咱们有话好好说。”
“可他们能代表政府吗?”孙飞扬并没有听王家有的,仍然紧紧的抓住黄所长,说:“王叔,好汉不吃眼前亏,我先想办法,把您救出去再说,”
黄所长冷笑着说:“救出去?你做什么梦呢?你也不想想,你自己能出去吗?还想救别人?别忘了,这里是什么地方?”
“少废话!”孙飞扬手上一用力,黄所长立刻疼的那亮堂堂的大脑门儿上,滚出了豆大的汗珠子。
“飞扬!”王家有虽然被一个大汉按着脑袋,抬不起头来,但他仍然喊着:“飞扬,别冲动,我们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更没有犯什么罪,可不能和政府对抗,反倒加重了咱们的罪过。飞扬,听我的,赶紧的把黄所长给放了。”
黄所长尽管被孙飞扬押着,但仍然威胁着说:“听到了吗?小子,你老板都说了,要你赶紧把我给放了,和政府对抗,是没有好果子吃的。”
孙飞扬听了,不但没有放开他,反而手上又加重了力度,疼得黄所长呲牙咧嘴,只差没有喊出声来。
孙飞扬低喝着说:“少他妈的废话,就你这道号的,能代表的了政府吗?就是有了你们这些人,才在老百姓心里,给政府抹了黑,还有脸一口一个政府,我要是政府的人,都感觉跟你们做同事丢人。”
黄所长不敢再说话了,只是用力的咬着牙,努力的不使自己疼的叫出声来。
那几个汉子,见黄所长被孙飞扬拿着,尽管跃跃欲试,想着扑上来,把孙飞扬拿住,可又怕孙飞扬真伤了黄所长,事后再落埋怨,所以,只是围着孙飞扬,没有一个人敢扑上去。
就在这里僵持不下,谁都不敢动手,却又谁都不肯放手之际,谢春芳抱着孩子走了进来,她一进门,就见所长办公室门口,围着好些人,又听到孙飞扬和王家有在里面的说话声,就急着往里面挤。
就有人说她:“你个老娘们儿,抱着个孩子,往里边挤什么?没看见里面打起来了吗?还不赶紧躲远点儿?别伤了你跟孩子。”
“你们让一让,让我进去,我进去,就是劝他们别打的。”谢春芳笑着对那个人说。
那个人,戴着一副近视眼镜,身材瘦瘦的,长得很白净,一副文质彬彬的样子,他上下看了谢春芳几眼,嗤笑的说:“你知道什么呀?还劝架?你知道里面为什么打吗?”
“你们不让我试试,怎么知道我劝不了啊?”谢春芳仍然笑意盈盈的说。
那个人将信将疑的,又上下看了她一眼,看这女人,不像是个精神病,就说:“那好,你就进去试一试,量你一个妇女,还抱着一个孩子,也翻不起什么浪头来。”
“那就谢谢大兄弟啦。”谢春芳对着那个人,连连的鞠躬致意。
那个人声音也不大,对着围着门口的那些人说:“大伙都让一让,让这个妇女进去,看她要作什么幺蛾子?”
那些围着的人,回头看了谢春芳一眼,默默的给她让开了一条道路,放她进去,但她一走过去,那些人,又把门口围了一个水泄不通。
王家有正被一个汉子押着,低着头。突然感觉有些异样,竟然在这剑拔弩张的地面上,看到了一双女人的脚,而且,还有孩子咿咿呀呀的声音。
王家有感觉有些惊异,就努力的往上抬了抬头,这才发现,来的竟然是谢春芳。
“你来干什么啊?快走,这不是你来的地方。”王家有低着头喊道。
王家有不怕丢脸,但就怕在亲近的人面前丢脸。可就这么一个让自己狼狈不堪的场面,却偏偏让她和自己的儿子看到了,简直就是丢人都丢到姥姥家去了。
“你放心,我不会在这里住下的,”谢春芳并没有理会王家有的难堪,她从兜里掏出来那个优盘,塞进了王家有的口袋,说:“我来了,就是来给你送东西的,把东西送到了,话带到了,我马上就走。”
“哦~”王家有立刻会意,他问:“带的什么话?”
谢春芳把嘴贴到王家有的耳朵边,悄悄的说了几句话,王家有的脸上,立刻浮出了会心的笑容。
“好,我知道了,你赶紧走吧,这里不安全,别伤了孩子。”王家有叮嘱说。
谢春芳不再说话,抱着孩子,转身就往外走。
但那些人,却没有给她让出道路。
那个在外面替她开路的眼镜男人说:“你不是说,你进去是去劝架的吗?怎么还没劝,就又走了?”
“你放心吧,”谢春芳淡淡的说:“他们打不起来了。”
“你凭什么那么自信?”眼镜男人质问的说:“你刚才放到他兜里的,是什么东西?”
谢春芳冷笑着说:“什么东西,你戴个眼镜,没看到吗?放的优盘啊!里面全是你们男人最爱看的那种小电影,里面的那些大姑娘,啧啧啧啧啧……真漂亮,就是那几个男的,长得忒磕碜了,你说,你们怎么不找几个好演员啊?弄了那么几块臭肉,让人看了,好些人都看吐了。”
“快把那东西,给他夺过来。”眼镜男人声嘶力竭的喊。
不用夺,王家有一直就被一个壮汉按在那里,动都不能动,那壮汉一伸手,就从王家有的口袋里,把那个优盘掏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