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一开始，白玉霭对鸾奚的纵容，多少还是因为那张脸。
他承认自己多少是被自己的小木偶给魅惑了。
但白玉霭不是昏了头，还是分得清是非的，也知道什么对自己更重要，知道什么才是自己想要的。
此刻看着泪眼婆娑跪在自己面前的鸾奚，依旧美丽到让人神魂颠倒，但这却更加钻心地提醒着白玉霭自己被小木偶玩弄于鼓掌的事实。
“不是的主人，我没打算再继续操控你的，今天你说的话我都听进去了的。”鸾奚跪着向白玉霭移来。
棠鸦在空中散发着炫目的光，这让鸾奚心神不宁，他总感觉白玉霭要做什么让他觉得可怕的事。
“但你还是没把这东西撤去？”白玉霭冷漠地指出。
操控傀儡的丝线一旦形成，被操控者无法解开，但操控者解开只是动动手指头的事。
看鸾奚这死性不改的模样，白玉霭也不奢望鸾奚能给他解开，他只能找其他人。
“不是的……”鸾奚是真的无话可说。
他只想不像之前那么频繁地操控白玉霭，但要是主人想要离开自己，总要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但这条后路却断了所有白玉霭原谅他的路。
“鸾奚，从今日起，你我断绝所有关系。”说着，白玉霭手指微微抬起。
空中的棠鸦突然闪耀起来，一股暖流灌入鸾奚的身体。
他以为白玉霭是想要惩罚他。
但等暖流流走之后，鸾奚反应过来，白玉霭所做的一切，比惩罚他还更让他痛苦。
“不……不要！”鸾奚伸出手，急切地想要抓回被棠鸦带走的东西，但白玉霭眼疾手快，阻止了他的动作。
只见白玉霭居高临下地用冰冷的目光俯视着他，“你自由了。”
白玉霭切断了他和鸾奚之间所有的联系。
以后，不管鸾奚干什么，去哪里，都不会再受白玉霭的限制。
白玉霭也不能再操控他。
做完这些，白玉霭抱着棠鸦，转身就要走。
“主人，你去哪儿？你不要我了吗？别丢下我好不好？”鸾奚扑上去抱住了白玉霭的大腿，眼睛里的泪水都忘了掉下来。
鸾奚这下是真的怕了，他知道哭已经没用了。
“对，我不要你了，不敢要你了，你的主意实在太大了。”白玉霭冷声说。
但说完之后，白玉霭自己都愣住了，这句话好熟悉。
模糊的记忆忽然闪现，那个叫南苑的男人，似乎也对他说过类似的话。
不过白玉霭只是晃神了两秒，就被鸾奚的哭声拉回了神。
鸾奚已经不跪了，迅速站起身将白玉霭连带着棠鸦抱进怀里。
“不能不要我！”鸾奚倔强地用力地想要把白玉霭融进自己的血肉。
但这一行为无疑只是火上浇油。
“鸾奚！放开我！我不止不要你，甚至一辈子都不想再见到你！”白玉霭被勒得难受，本来就生气的人，长这么大从没受过这么大的委屈，什么难听就往外蹦什么。
“你要是有点良心就从我眼前消失！”
与白玉霭的歇斯底里不同，鸾奚抱着白玉霭，已经没了刚才的慌张，冷静得可怕。
但他的声音却在发抖。
“你讨厌我了吗？”
闻言，白玉霭愣了几秒，又毫不犹豫地脱口而出，“不止讨厌，我还恨你！”
“恨你恨你！”像是小孩子闹脾气一般，鸾奚越是抱紧他，白玉霭越是挣扎得激烈。
忽然间，一股拉力从脊梁骨将白玉霭往后一坠。
当他以为自己即将倒下去的时候，他却只是失神了几秒。
很快，他就意识到，鸾奚正在企图操控自己。
“不对。”鸾奚淡淡开口，“主人乖一点，你是爱我的。”
“我爱……鸾奚！”白玉霭疯狂挣扎着想要拿回身体的主动权，“我恨死你了！”
“不对，主人爱我。”鸾奚加大了控制的力度，怀里人的挣扎幅度已经变小。
白玉霭咬着牙，死也不愿意说出这些话，只要一开口，他就会跟着鸾奚说。
“恨……你！”白玉霭从唇齿间断断续续地挤出自己的真实意思。
“主人爱我，很爱很爱，要一辈子和我在一起。”
“不爱，恨你，现在就离开你……”
“爱我，只和我在一起。”
“不。”
“爱我。只和我在一起。”
“恨。”
……
鸾奚耐心地重复着话语，手上的动作不断加大，根根分明的丝线将白玉霭的身体勒出了血丝，但鸾奚的动作却一直没停下来。
“不爱……唔！”白玉霭猛然闭上眼睛，嘴角溢出鲜血，眼神逐渐失去焦距。“我爱鸾奚，一辈子和鸾奚在一起。”
“我爱鸾奚，要一辈子陪在鸾奚身边。”白玉霭声音很轻，散发出血腥气的唇齿间喃喃着鸾奚方才重复引导的话。
直到这一刻，鸾奚才松开了白玉霭。
“主人，说爱我。”鸾奚抬起止不住发抖的手指去擦拭白玉霭唇间的鲜血。
白玉霭眼神涣散，“我爱你，鸾奚。”
闻言，鸾奚干涸了许久的泪再一次倾泻而下，一点一滴砸在白玉霭满是血丝的手上。
“主人，对不起！”鸾奚咬紧了口腔里的软肉。
但这一次，白玉霭并没有接话。
凉丝丝的液体落在手上，白玉霭低头看去，眼中露出迷茫。
很快，黑暗代替手背上刺眼的鲜红。
“主人！”
在鸾奚惊慌的叫喊声中，白玉霭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