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家本地颇为有名的餐厅，需要提前预订的那种。
    曹羿以前只听说过，从来没有吃过饭。
    熊世杰则很是熟稔的给他介绍：“这里的葡萄酒很出名，香肠和火腿也非常棒。已经到了饭点儿，咱们边吃边谈吧。”
    “行！”
    来葡萄牙之前，曹羿唯一知道的葡萄牙美食，就是葡式蛋挞了。
    来了以后才发现，原来葡萄牙菜的核心是各种海鲜，然后就是火腿和甜品。本地人非常嗜酒，几乎每个人都能喝上几杯。
    因此当地的饮酒年龄也很低，满16岁就可以。
    就葡萄牙屁大点地方，面积顶多也就半个中原省，光酒吧足有30多万家。
    当然，这也是最初让他和西山佑香之所以相识的重要媒介。
    西班牙火腿闻名于世，同处伊比利亚半岛的葡萄牙火腿一样好吃。制作的用肉，都是一个品种。
    随着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曹羿才算打开了话匣子。
    “其实，这些想法我也是最近才慢慢产生的。可能还不够成熟，但我想试试。”
    熊世杰没有说话，只是做个手势，让曹羿继续说。
    别看曹羿年纪不大，可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熊世杰就发现他很有想法。
    不光是球场上的表现好，在俱乐部内的人缘也非常好。刚刚被提拔进来一线队没多久，就成为了更衣室内的核心之一。
    从主教练到几个正副队长，都对他的意见非常重视。
    俱乐部原先的青训代表伯纳多，现在也主动向他靠拢，其余几个年轻球员，更是紧紧围绕在他的身边。
    头号狗腿子，就是鲁万。
    千万别小看了更衣室里的话语权，这个问题非常的复杂。
    内部稳定，才能保证场上比赛的精彩发挥。
    曹羿能在短短时间内，得到队内这么多人的认可，必然是有他的独到之处。
    他的意见，必须予以特别的重视。
    “我是这么想的。我是竞技队青训出身，从血统上来说，就是俱乐部的自己人。从这个角度讲，竞技队是我的根基。”
    熊世杰直接点点手指：“对，可以说是你的龙兴之地！”
    “是吧！”曹羿放下餐刀，擦了擦嘴：“我从这里起步，只要走的时候给竞技队留下一定的荣誉，再留下一大笔钱。我对竞技队而言，就会成为传奇。”
    “嗯，然后呢？”
    熊世杰相信曹羿能做到这点，但不明白这有什么意义。
    曹羿有点脸红：“咳咳，这也是我刚想到的，整体思路上可能还不够成熟。熊叔你待会儿听完，可千万不要笑话我。”
    “怎么会呢！我是为你服务的，你的想法，就是我的宗旨。你尽管说。”
    “好。当我成为竞技队的传奇之后，我即便是转会离开，也还是会留下一定的影响力，并且某种程度上，能够左右竞技队的发展。
    “竞技队毕竟只是个小俱乐部，很容易就能施加影响。而这，正是我想要的东西。我想借助这个平台，咳咳，熊叔你别笑话我哈！”
    熊世杰摆摆手，示意他别担心，继续说。
    他也放下了餐具，非常认真的倾听。
    “熊叔你也知道我的想法，当初就说过，我想成为咱们国内球迷黑暗中的那盏灯。但我个人的能力再强，也改变不了足球是十一个人的运动。
    “我想成为光，也需要身边有帮手，才能让这道光愈发明亮，才能让这道光，驱除所有的阴霾。那帮手从何而来呢？”
    熊世杰悚然而惊，直接站了起来：“你是说？”
    “对！”曹羿看见他吃惊，就明白他大概是猜到了思路：“你也知道，我是国内500星计划出来的。无论如何，我都非常感谢这个计划。
    “当初正是这个计划，才让我能从国内，触及到欧洲的职业俱乐部。否则我就算提着猪头，都找不到庙门。足协最重要的，是为了我提供了一个机会。”
    熊世杰已经听懂了。
    “所以，你想在竞技队成神，然后通过对俱乐部的影响，未来给国内更多的年轻人，提供一个上升渠道？”
    曹羿有些不好意思，搓了搓脸，笑道：“就想给有些人能提供一个机会。我相信咱们国内，还是有不少优秀的年轻人，就缺一个机会。”
    熊世杰沉默片刻，叹息一声：“哎，也就是我们国家的足球体系太过奇葩，否则，又何必由你一个球员去操心青训培养的事情。”
    “嗨，我也就是想着给自己找几个帮手。否则，我有天大的能耐，也是独木难支。我听我爸说过好多国内职业足球的弊病，这才有了点想法。何况我年轻，也等得起他们成长。”
    熊世杰看着曹羿，缓缓的点点头：“是啊，国内职业足球的弊病。其实我们都看得到，但不好改变。很多人都骂国内足协尸位素餐，急功近利，只顾捞钱，不干实事。
    “这没骂错，但这个问题该怎么解决？一届足协班子上台，就想要一份政绩来证明自身的能力。他们也认真干工作，为了政绩而付出努力。
    “但足球发展，不需要一届班子一个政策。而是要一个长远的规划，并且要由下而上来改变。任何足球强国的足球人口，都是建立在庞大的底层球队身上。
    “可是我国呢？中超中甲的球队数量，比乙级队还多。这其中最大的弊病，就是底层球员缺乏上升渠道。有人想要踢职业足球，怎么办？
    “能选择只有中超中甲的青训梯队。除此以外就没有渠道了。我们缺乏大量的底层球队运转，来为这些人提供一个继续踢球的机会。
    “而那些职业队的青训梯队，呵呵，我赞成你爸的看法。好多所谓的职业俱乐部，实则都是伪职业化。青训不肯投钱，只买一线队。
    “能打广告就打广告，效果不好就撤资。很少有真正把俱乐部，当成是一个独立产业实体来经营的。国外的俱乐部，大多是由真正爱足球的老板持有。
    “包括你们竞技队。倘若安图内斯不爱足球，只爱钱。怕是听到800万欧元的报价，怎么着也要想法子把你卖掉换钱。
    “这倘若换了国内那些职业俱乐部老板，呵呵......所以国内职业队青训看似很多，实则没有几家用心在做。充斥着各种金钱交易走后门，踢个球还要看家庭条件。
    “很多家庭条件有限的孩子，连这些职业队的青训大门都进不去。网上有人笑谈，能进职业队的青训，要么家里有矿，要么妈妈漂亮。
    “虽然是句玩笑话，可无风不起浪啊。缺乏上升渠道，这才是国内青训最困难之处。从这个角度来说，你能在竞技队拿下足够的话语权。
    “未来给国内一些孩子们机会，送他们签约到竞技队来。可能人数不会很多，但真是一条好路子。确实像你说的，正因为竞技队是个小俱乐部，才更方便你插手。”
    话说到这里，熊世杰已经彻底搞明白了曹羿的想法。
    曹羿还有些腼腆的笑笑：“我没有想到那么多，还是熊叔你说的透彻。我想的很简单，也不懂啥上升渠道，就想着像我一样，能让人有个机会出来。”
    “不不不，曹羿，我跟你认真说。以前我以为，你只是个有踢球天赋的年轻人。但现在我才知道，你是个有真正格局的大人物。胸有天地，必成大器。”
    “熊叔你这话就太过奖了。我连高中都没念过，有啥天地呀！”
    “不，学识和格局，不是一回事儿。你熊叔我半点都没有夸张，全是掏心窝子的话。那么我就明白了，现在咱们的近期目标，就是为了扩大你在竞技队话语权。”
    “对，我就想更有影响力。就像c罗和列德松这种，即便他们人不在俱乐部了，还是对里斯本竞技有着足够的影响力。”
    熊世杰点点头：“我现在完全明白了。那这个事情，我们就需要从两个方面着手。”
    曹羿顿时认真了起来：“熊叔，你说，我听。”
    “首先是竞技层面，你需要带领着球队，拿到一定的荣誉。竞技体育，只有胜利才能带来影响力。”
    “这点我正在做！我会全力以赴，带领球队本赛季冲超升级成功，再争取拿下葡萄牙杯。下赛季领着球队去欧洲，跟各路豪强打打招呼，亮个相！让他们也认识认识我曹羿！”
    “好！竞技层面我相信你的专业，那咱们说下一个。经济层面。现在的职业足球，没有足够的经济底蕴，你什么事情都做不了。
    “你想要保持住竞技队这个上升窗口的质量，最好让它能留在葡超稳住。这就需要足够的经济支持，让它能买来足够实力的球员。”
    曹羿举手道：“这点我也有过考虑，未来我转会的时候，怎么也要留下一大笔转会费。”
    “呵呵，那自然是极好的。但我们不能全靠你卖钱，也要积极拓展其他渠道。比如近来国内就有企业联系我，找你代言。”
    曹羿有点迷糊了：“找我代言，这笔钱也是我的呀！和俱乐部有什么关系？”
    “哈哈，他们也同时找到了俱乐部，准备买下胸前广告。这就意味着，竞技队可以借助你，来和国内企业发生商业交集。这方面，我来试试。
    “即便等你走了，因为你想留下这个窗口。也就意味着还会有新的国内球员来效力，从而保证国内企业和竞技队的关联不断开。
    “咱们能稳住这个渠道，就等于是为你的计划在助力。与其让国内企业投资足球的那些钱，扔在国内那些不思进取的球员身上，还不如投出来呢！
    “现在国内的中超，正在疯狂的涌入资本。大家都想进场，就造成了热钱太多。让很多国内球员，赚到远超他们实力的钱。
    “因为市场太过混乱，国内青训体系又薄弱，能踢球的人就那么多。资本开始无序竞争，在矬子里面拔高个。烧钱。烧钱。还是烧钱！
    “眼下看着热闹，气球被越吹越大。直到有一天，砰！国内足球会在这声爆炸后，彻底凉凉！咱们这个计划，反倒是在给他们救命啊！”
    熊世杰的嘴角，满满的都是嘲讽。
    他原先也参与其中，专门出口转内销，对此可谓是门清儿。
    哎，眼下看来，还是曹羿靠谱！
    这条大腿，我抱定了。
    “哈哈哈哈，行。熊叔，那祝咱们未来，一顺百顺！来，干一杯！”
    “好，干杯！那熊叔陪着你，让咱们玩把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