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村民们看到这一大车家具,惊讶道:
“向前,这不是你家给村长家的三十二条腿吗?怎么又带回去了?”
林向前正愁没人问,他得把和白小莲退婚的事儿宣扬出去,最好人人都知道!
“是这样的,叔,我和白小莲的婚事吹了,我退的婚,我们林家和白家现在没啥关系了!”
“啊?!”
震惊!!!
石化!!!
傻眼!!!
村民们都惊了!
“向前,这事儿可不敢开玩笑啊,你和小莲不是下个月八号就要办喜事儿了吗?”
林向前扬了扬手道:
“不办了不办了,叔,都取消了,八号不用来喝喜酒啊!”
林向前说这话时兴高采烈,眉飞色舞!
村民们惊愕不已,小声议论道:
“这娃该不会失心疯了吧?婚事黄了还这么开心?”
“是啊!看不懂啊!这么好的婚事!他居然退婚!想啥呢?”
“村长的女婿都不做啦?绝对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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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落山了。
地里劳动一天的农民们拖着疲惫的身体各自回家。
林家老老少少远远看到自家的烟囱,正冒着一团团白烟。
“谁在做饭?”
问话是林向前的奶奶严老太。
林家大大小小的事都是严老太说了算。
严老太生了二子一女。
大儿子林实根,林实根有三个孩子,林向前是老二,上面有一个姐,下面有一个妹。
小儿子林才根,生了一子一女。
女儿林春花,已出嫁,不住在家里。
林家四间破瓦房住着整整九口人。
听到严老太问话,大儿媳张秀娟赶紧回答:
“妈,可能是向前在做饭,他今天中暑了,所以回来的早。”
“中暑?”严老太用略带不满的口气说道:“一个大小伙子,晒点太阳就中暑,我都70了,在地里晒一天,也没见我中暑。”
顿了顿又问:“现在怎么样?好了吗?”
“好了,我中午抽空跑回来看过,已经好了。”
严老太用鼻孔喷了口气,没好气道:
“好了就该下地干活,赖在家里偷懒,少了工分。”
张秀娟在一旁大气不敢出。
丁菊花和三转一响的事儿更是一个字都不敢提。
她自打进了林家门,都被这个厉害婆婆压制着。
婆婆让她往东,她绝不敢往西。
一家人刚跨进院子,传来一股扑鼻的香味。
干了一天活,本来就很饿,一闻这味,更饿了!
一个个贪婪的吸着香味。
严老太一拍大腿惊道:
“鸡蛋的味道!炒鸡蛋?不会是我们家吧?啊?”
严老太边说边快步朝厨房跑,往锅里一瞧。
哎呦喂,黄澄澄的炒鸡蛋,还撒了绿绿的葱花。
目测至少有四五个蛋。
全家人惊得倒吸一口凉气。
在林家谁不知道这些鸡蛋是严老太的命根子。
家里一共就养了一只下蛋母鸡。
因为吃的不好,那只母鸡两三天才下一个蛋。
严老太把这些鸡蛋当宝贝。
不允许任何人碰鸡蛋。
捡鸡蛋这个神圣的事情只能由她亲自来做。
每次从鸡窝里捡出一个鸡蛋,严老太都拿围裙擦了又擦,擦的光光亮亮。
她的床边有一个竹篮,竹篮里垫了厚厚的棉花。
棉花上还有一层绒布,绒布上摆着十几个红红的鸡蛋。
上面又盖了两块老布。
这些鸡蛋全家谁都没有资格动。
哪怕谁生病了想吃个鸡蛋补一补,还得向严老太申请。
严老太还不一定答应。
总之,鸡蛋就是严老太的命根子。
逢年过节,她才大方的拿出一个鸡蛋,弄芝麻粒大小的猪油炒一炒,算是给全家开了大荤。
林向前正在灶头后烧火,头一抬。
“奶奶,爷爷,爸妈,二叔二婶,弟弟妹妹,你们回来啦,洗洗手吃饭吧,我都做好了。”
几十年不见,这些人又变年轻了。
林向前心里多少有些感慨,不过面上没有表现出来。
严老太指着锅里的鸡蛋,怒道:
“向前,谁让你炒鸡蛋的?你疯了?这可是鸡蛋!”
林向前早知道他奶奶会是这个反应,笑了笑道:
“奶奶,我知道这是鸡蛋,鸡蛋不就是给人吃的吗?我们吃盘炒鸡蛋咋了?”
“咋了?你说咋了?我们这样的人家哪里配吃炒鸡蛋?你浪费了半天工分!我都不说你了!晚饭你搞点番薯藤!再切半个南瓜!抓一把高粱!熬上一锅粥!咱们一家人一人喝上两碗!一顿饭不就打发了吗?你吃炒鸡蛋!你你你!你日子不过啦?”
林向前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说道:
“奶奶,日子当然要过,不但要过,而且要过得好。咱们就先从改善伙食开始,我不仅炒了鸡蛋,我下午还去河里捞了条鱼,炖了个鱼汤,主食嘛,我煮了大米饭。”
“啊!!!大米饭!!!”
严老太一把抓起锅盖,打开一瞧。
天杀的!
真是晶晶亮亮的大米饭。
全家一共就几袋谷子,这一锅米饭,不知道要用掉几碗米。
严老太气得发抖。
自从她当家以来,从来没有发生过样浪费的事!!!
二叔林才根肩膀一耸说道:
“妈,你别动怒,年轻人嘴馋,熬不了苦,正常的。妈不是总说她篮子里老是少鸡蛋吗?我看这鸡蛋跑到谁肚子里去了?已经很明显了。”
二婶李玉慧,连忙搭腔道:
“就是就是,我们要是再晚回来一会,说不定这一盘炒鸡蛋早进了某人肚子了。”
林向前的二叔二婶,在生产队是出了名的一对偷懒精。
两个人最拿手的就是出工不出力。
不管家里地里,总是想着法的少干。
一坨屎能拉两小时。
逼着生产队长加了条规定。
下地之前,把屎在家里拉干净。
至于家里的家务,作为小儿媳的二婶从来不干,全都是林向前的妈妈一人包了。
林向前的爸妈是老实人,明里暗里吃了二叔家不少亏。
林向前笑了笑道:
“二叔二婶,你们要是晚回来一步,我吃不吃这盘鸡蛋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再不开饭,这盘鸡蛋可就被你两娃吃没了。”
林才根的儿子19岁,女儿18岁。
顾不上手脏,两个人跟比赛一样,在锅子里捞鸡蛋吃。
严老太大骂道:
“别捞了!一盘子鸡蛋全让你们俩霍霍光了!这么个吃法!吃穷了一家子!”
二婶李玉慧阴阳怪气道:
“向飞,向玲,没规矩,爷爷奶奶还没吃呢,再说了村长女婿都还没吃,什么时候轮到你们俩了?”
林向前笑了笑道:
“二婶,别说什么村长女婿,和白小莲的婚事,我给退了,我爸打的家具,我下午拉回来了,这个村长女婿,谁爱做谁做。”
震惊!!!
石化!!!
傻眼!!!
除了张秀娟,每个人犹如晴天霹雳,嘴巴张的老大!
林向前推开门。
八件家具,整整齐齐叠放着,几乎都快碰到屋顶了,没办法,屋子太小,实在找不到地方放。
严老太惊呼一声:
“向前!你到底犯了什么疯病?放着这么好的婚事不要!白小莲可是白福堂的女儿!白福堂是村长!”
爸爸林实根也惊的合不拢嘴,好半天才说道:
“向前!你这是弄啥子啊?好端端的婚事咋叫你弄成这个球样!”
二叔林才根也惊道:
“向前啊!别的事情咱们可以开玩笑!这事可开不得玩笑!你这是要吓死二叔啊!你都多大岁数了!你不为自己想!也得为你弟弟妹妹想啊!”
二婶李玉慧拍着大腿叫道:
“唉呀呀!疯了疯了!这真是疯了呀!好端端的!这是发了什么疯病了?完了完了!传出去!我们林家要成笑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