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环山。
    位处汉城东北三百里处。
    此处，易守难攻，山势陡峭，乃是山贼安身立命的最佳场所。
    巧的是，九环山的山贼，是汉州三大山贼之一。
    江里有水贼，地上有山贼，足以证明黄琬执掌汉州多年，没有半点建树。
    只不过呢，不管是水贼，还是山贼，都很聪明，并不太过分。
    其实啊，作为山贼，能在没有内乱的大楚国存在这么久，如果不聪明点，早就被官府给剿灭过了。
    准确说，大楚国各地都是有山贼的，或多或少，或强或弱而已。
    大部分的山贼，都是在前朝天下大乱的时候出现的。
    而在大楚国建国之后，杨显宣布，大赦天下。
    一部分山贼，选择了散伙，各回故里。
    一部分山贼，选择暂时观望。
    一部分山贼，选择继续跟新朝廷对抗。
    事实证明，第一部分山贼，是傻子。
    他们当过山贼，回去虽然是从良，但在官府的档案中却是印着“山贼”两个字。
    尤其是劫过世家门阀的山贼，后来全都死了。
    有无声无息失踪的，有犯事被弄进大牢的，还有直接被冤枉的。
    这么一来，其余的山贼就再也不敢从良了。
    特么的，老子从良是真心，你们接受老子从良是假意啊。
    因此，九环山的山贼，已经有了十年的历史。
    山寨成立十年的庆典活动刚刚结束的第二天，九环山上就来了一位不速之客，指名道姓要见山寨的大首领程长须。
    程长须的原名叫什么，没人知道。
    据说，名字很土很俗，程长须已经发誓不再用。
    又因为程长须的胡子很长，快到胸口了，所以他就给自己取了一个长须的名字。
    没办法，山贼没文化，不知道世间还有“美髯公”的称号。
    这种事情，很是常见。
    但凡有些世家门阀的货物要从这里通过，都会派人上山。
    大世家门阀呢，就是打个招呼，算是给山寨面子。
    小世家门阀呢，则是交点银子，领一张临时通行证。
    怎么叫临时通行证呢？
    意思是说，一次性的，一来一回，这个通行证就会作废了。
    九环山一共有三个当家的，另外两个当家的，是一文一武。
    二当家的文，名叫皇甫令。
    三当家的武，名叫张奎牛。
    下山劫货，是张奎牛的差事。
    接待小世家门阀，是皇甫令的权力。
    而大世家门阀呢，自然是程长须的专有权力了。
    鹰蛇堂。
    九环山山寨的会客固定地点。
    一个三十出头的汉子，正在端坐着喝茶，等着大首领程长须的到来。
    大概一刻钟左右，程长须来了。
    但是，程长须来到之后，不由一愣，因为这个人很陌生，绝对是第一次见。
    基本上，不管是大世家门阀，还是小世家门阀，前来山寨会见两位首领的，翻来覆去就那么几个人，程长须早就熟得不能再熟了。
    程长须心中暗想，没听说，汉州又有重要官员更换啊，这厮到底是哪家派来的呢？
    身为大首领多年，程长须的定力还是不错的，按捺住心中的疑惑，大步来到主位坐下。
    汉子也立即起身，向程长须拱手道：“小的刘二，见过大首领。”
    程长须端起手边的茶碗，淡淡说道：“刘二，你家主子是何人啊？”
    刘二回答道：“回大首领，家主汉州刺史黄琬。”
    程长须眼睛立即圆睁，仔细打量刘二几眼，微微皱眉：“黄刺史之前曾多次派人传话，本座全都认识，却并无阁下。”
    刘二淡淡一笑：“之前，只是小事传话，府中门子亦可为之。”
    “今日，乃是我家主子欲与大首领合谋一件大买卖，故而只能遣心腹来此。”
    大买卖？
    程长须心下一动，淡淡问道：“不知是何大买卖？”
    刘二左右看看，没有开口。
    程长须立即一摆手：“尔等全都退下，没有本座命令，任何人不得踏入鹰蛇堂半步。”
    不一会儿，鹰蛇堂的下人全都出去了。
    刘二这才笑着说道：“这笔买卖，价值千两黄金。”
    千两黄金？
    程长须手一抖，眼瞳猛地收缩一下，立即转首望向刘二，目光犀利之极。
    千两黄金，就是万两白银啊。
    刘二又微微一笑：“另外，再加十万石粮草。”
    程长须刚把茶碗放在茶几上，右手再次抖了一下，眼瞳再次收缩。
    山贼啊，最缺什么？
    不是银子，而是粮食。
    特么的，一年四季在山上住，拿着银子也花不出去啊，要银子有毛线用。
    粮草，才是山贼的立身之本。
    当然了，也不能说，银子就没用。
    金子银子可以买粮食，也能买女人啊。
    九环山上的女人，七成以上，都是买来的，然后再奖赏立下功劳的山贼。
    报酬如此丰厚，事情肯定不好干。
    程长须深吸一口气，淡淡问道：“不知，黄刺史欲求何事啊？”
    刘二淡淡一笑：“杀人而已。”
    杀人？
    应该不难，但对方是谁呢？
    “杀何人？”
    “押解囚犯之兵将。”
    “多少人？”
    “不足五十人。”
    不足五十人？
    九环山上，兵贼足足两千余人，杀五十个人，绝对不是什么难事。
    兵贼？
    对，要知道，山贼可不是人人皆可为兵啊。
    只有能保卫山寨，或者出去劫掠的，才能被称为兵贼。
    其余，还有种地的山贼。
    在山上种地？
    对，九环山中，有山有土有土，合计有良田三百多顷呢。
    另外，还有任务是织布和做衣服的，经营酒楼的，经营青楼的等等。
    毕竟，九环山寨十年了，绝对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程长须不傻。
    杀五十个人，对方却给出这么丰厚的报酬，可见这五十个人不简单。
    看着程长须微微皱眉，刘二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立即就又补充了一句：“小的提醒一下大首领，这五十个人皆是百战老兵，难以对付。”
    “故而，我家老爷之意，大首领须得小心谨慎，以伏击之法，杀其不备。”
    程长须摇了摇头，淡淡说道：“既然如此，本座不接。”
    刘二说道：“两千两黄金，二十万石粮草。”
    程长须仍然摇头：“不接。”
    刘二再说：“三千两黄金，三十万石粮草。”
    程长须继续摇头：“不接。”
    刘二听了，立即拱手道：“既如此，小人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