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备工具？
    什么工具？
    祈白宥不能理解这句话。
    她被人从地上拽起来，一路拖拽到一个小黑屋，扔进去关上门，然后不管了。
    缺氧导致的眩晕还停留在她身上，让她趴在冰冷的地面好半天没力气爬起来。
    她晕头转向地回顾这件事，分析梁铭默突然翻脸的原因。
    梁铭默肯定是喜欢歆岚的，至少喜欢她的身体，这一点祈白宥可以肯定，毕竟他的心声明明白白，那个是骗不了人的。
    而且他很了解歆岚的性格，也喜欢她这种性格导致的种种言行，在他心里，歆岚就是一朵需要用丝绒裹起来放在温室好好养护的百合花，只属于他，只能由他采摘。
    但是他脑子里冒出来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在这之前祈白宥从没听到过类似的话。
    娇养的金丝雀两次自杀，而且都搞得阵仗很大，耽误了梁铭默不少正事，所以最近他一直忙着处理生意和应酬，很少和她长时间相处，肌肤接触就更少了，深度交流次数则完全为零。
    祈白宥的读心术有很大的缺陷，必须要碰到人才会起作用，而且只能听到对方当下的心声，那些对方此时此刻没在想的事情，她就完全听不到，也没办法凭空感知。
    以至于她错过了很多重要信息，甚至没发现梁铭默已经意识到她的芯子换人了。
    祈白宥是有歆岚的记忆的，为了避免人设过于崩塌，很多地方会用歆岚的方式去处理事情，就算这样还是被梁铭默看出端倪，这得是多爱啊？
    可惜梁铭默不是一个爱屋及乌的大佬，他要的是歆岚，只能是歆岚，哪怕是顶着歆岚的脸、用着歆岚的声音、冒充歆岚的人，他也会毫不留情的杀掉。
    祈白宥不知道梁铭默养了几只金丝雀，就目前的情况来看，他倾注了最多的精力在歆岚这只身上，所以歆岚稍微有点不对劲，他就发现并记了下来。
    不对劲的地方到达一定的量了之后，他的怀疑逐步被证实，最终确认：
    歆岚的芯子不是歆岚本身，而是被“脏东西”占用了。
    还有一点值得祈白宥着重思考：这本书里只有她一个人有特异能力吗？
    如果不止她有，是不是代表梁铭默也可以有？
    那么他会是什么能力？
    读心术？预知未来？还是重生？
    祈白宥没能继续往下深究，因为梁铭默推门进来了。
    她努力抵抗眩晕撑着地面爬起来，看到从门口走进来的不止梁铭默一个，还有两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
    男人一人抓住祈白宥的一只胳膊，把她从地上拎起来，拖到一把形状奇特的椅子上放好，脚踩在踏板上，锁住；手搭在扶手上，锁住；脖颈处围上皮质项圈，锁住。
    祈白宥没力气反抗，也根本反抗不了。两个男人摆弄她就像摆弄一个被抽走骨头的布娃娃，怎样的挣扎和抗议都可以忽略不计。
    刚才屋里没有开灯，加上祈白宥头晕得厉害，所以没能看清自己到底在哪儿。这会儿她坐在椅子里，被强迫地抬高视野，才发现自己被关在了什么地方。
    电椅、刀器、刑具、冰冷的房间、男人冷漠的表情……
    她被带到了别墅的地下室里。
    不是《五十度灰》里那种总裁sm兴趣室，而是正儿八经的审讯室。祈白宥出院后在这里住了这么久，没想到也从没想过这么漂亮的大别墅里居然藏着这么冰冷恐怖的地方。
    这回她是真的怕了，浑身都在抖，“你要干嘛？梁铭默，你要做什么？”
    梁铭默抬手，手指轻轻抚过祈白宥的脖子。刚才他差点把她掐死，脖子上留下了浓重的淤青，在雪白柔嫩的肌肤上很是触目惊心。
    “我发现一个问题。”梁铭默用温柔的声音说着恐怖的话，“用暴力的方式逼迫你，反而会伤到这具身体。我可不希望歆岚回来的时候看到自己的身体破破烂烂。”
    祈白宥的声音都开始发抖了，“所所所以，你要要要干嘛？啊！”
    祈白宥被他一把薅住头发，他死死地盯着她的眼睛，声音里夹杂着一种诡异的温柔，“别着急，你一会儿就知道了。”
    梁铭默甚至没兴趣问一声她是谁，叫什么名字，在确认了她不是歆岚之后，就收回了所有温柔和耐心，只想把她从这具身体里驱逐出去，好让歆岚回来。
    这本满是bug的书里居然还有这么逻辑清晰、思维敏捷、温柔善待土着、无情驱逐外来者的人物设定。
    祈白宥恨死了这本书里所有的设定！
    她果然很快知道梁铭默会怎么“驱逐”她了。
    梁铭默打算活活电死她。
    可是他掌握不好尺度，怕把这具身体电坏电废了，所以请了两个专业的医生，这就是那两个穿白大褂的男人。
    死亡到底是怎样一种感觉？
    在穿越之前，祈白宥无聊的时候曾和学医的闺蜜闲聊过这个话题。她们从科学聊到哲学最后聊到神学，没有得出结论。
    她跳楼，她自杀，都是过程很快的事情，除了灭顶的痛苦之外，好像只是摸到了一点死亡的门槛。
    而梁铭默接下来对她做的事，让她在死亡门槛里外反复横跳，在阎王殿里蹦迪？
    死亡变成了烙印，深深刻在她的灵魂上。
    她看不见东西，听不清声音，说不出话语，一次次飘向虚空，又一次次被强行拽回去。
    痛。
    好痛。
    除了痛，再也感觉不到别的。
    为什么就是不能真正的死掉？
    祈白宥认输，投降，她想和梁铭默说她的猜想，想告诉他全部真相，但是这个疯子根本不给她开口的机会！
    每一次她的心脏因为身体里的超负荷电量而停滞，身体休克，大脑死亡，电击就会停下。过五分钟或者十分钟，她复活，睁眼，张嘴想要说话，梁铭默凑过来仔细打量她一眼，然后用下死亡通知书的语气说：“不是她，继续。”
    祈白宥接下来就又会被活活电死一次。
    她觉得自己快熟了。
    反复电击带来灭顶痛苦让她死去活来，整个人像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浑身都被汗湿透了。
    毁灭吧。
    随便哪个谁，把这一切都毁灭掉，求求了。
    在她又一次从失去意识的浓重黑暗里恢复知觉时，她感觉到梁铭默的手抓着她的下巴等她醒来。
    祈白宥已经复活，但她没有睁眼，因为她知道自己一旦睁眼说话，梁铭默确认了醒过来的不是歆岚后，下一轮电击就又来了。
    这个时候，她感觉到了梁铭默的心声。
    不是之前那种“听”的方式，也不是一大堆杂乱无章、极度跳跃、需要自己花大力气去归纳总结的杂音灌满耳朵，而是只有一个声音，很清晰明了。
    “究竟要怎么做，歆岚才会回来？”
    “我的猜测居然是真的，只要不损坏身体外形，无论受到怎样的伤害，都能快速自愈。”
    “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歆岚最怕疼，现在却变成了不死不灭的怪物。这个东西绝对留不得！”
    “电击已经试过了，没有用，还有什么方式？窒息，中毒，过量药物休克……不行就都试一遍。”
    祈白宥保持“死亡”的状态听了很久，终于确定，不是梁铭默的思维控制能力增强，让他同一时间只专注想一件事。
    而是她的读心术在一次又一次死亡和复活的惨烈过程中，能力级别提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