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白宥脑海里突然响起声音：主人急的发疯，你倒是悠闲，在这儿看别人做实验。
    她飞快地瞄了式宁修一眼，对方拿着手机回复消息，没有发觉异样。
    她在挨个记下值得她注意的试验品编号和特性的同时，在脑海里回复那个声音，“我不是让你们回去报信，让宴林不要担心了吗？是你们自己没汇报清楚，让他误解了吧？”
    比如事实情况明明是她和席瑾安互坑，主动进入黄泉，深入一线探取消息，被它们讹传成她被席瑾安抓走了，关进试验区这样那样。
    使徒果断甩锅：我不知道，不是我传的。
    祈白宥问：“他没说要过来吧？”
    使徒：你怎么知道我不是他呢？
    祈白宥：“…………这个玩笑不好笑。”
    使徒：从见到你那天起，你们一直朝夕相处寸步不离，现在这个亲密关系突然被外人打破，看不到你的实际情况，他怎么可能不担心。
    祈白宥：“那你把我的画面实时传过去，或者录一段在他脑海里放不就行了？”
    使徒没说行或不行，而是问：你什么时候回去？
    祈白宥：“还早吧，我都还没接触到黄泉的核心呢！”
    使徒似乎有点生气：你又要像在未来那样，单刷任务直到通关是吧？
    祈白宥正想回答“那样难道不好吗？”被面前的玻璃门一声巨响给吓得一激灵，想说的话直接咽了回去。
    这是另一个“失败的”试验品，房间配置和上面那个快死了的试验品一样，关在里面的……人，不，那已经不能称为人，而是一只猎豹和人高度融合的怪物。
    它的异化程度比第一个严重得多，不是福瑞控们喜欢的那种耳朵和爪子尾巴是猫科，其他地方是人形的八块肌肉大帅哥，而是人和豹子的尸块胡乱拼凑、毫无逻辑强行缝合起来，身体很多部位已经腐坏，往外流淌着黑色的液体。
    它本来盘踞在房间一角，在祈白宥和使徒对话时，毛茸茸的耳朵突然抖了抖，整个身体就像离弦的箭“啾”一声弹起来射向祈白宥，再“咚！”一声重重地撞在玻璃墙上，脸被撞的血肉模糊，看不出原来的五官，但它却像不知道疼似的，还在奋力撞着，想冲破透明的玻璃，奔向祈白宥。
    祈白宥吓得后退一步，确认它出不来后忍不住凑上去细看，“它这是怎么了？”
    式宁修也被吓了一跳。
    这只试验品半个小时前刚从实验室送回来，为了避免它吵闹，实验室给它注射了最大剂量的镇定剂。刚刚还好好的，突然暴动发狂，按理说镇定剂不应该这么久就失效，难道是它的抗药性又增强了？
    话说这女人胆子有点太大了吧？里面的东西脑袋都快撞碎了，玻璃上血液肉块往下淌，她不仅不觉得害怕恶心，还敢凑近了贴着玻璃看，就这么相信防弹玻璃的质量，确认它跑不出来吗？
    式宁修说：“四弟年纪小喜欢折腾，这东西同时拥有人和豹两个大脑，思维混乱，会突然发疯很正常。”
    “是吗？”祈白宥抬手按在玻璃上，隔着一层玻璃，里面就是怪物的脑袋，她能清晰感觉到对方撞击引起的震颤。
    慢慢的，撞击变弱变缓，怪物紧绷扭曲的身体也逐渐放松，贴着玻璃滑下去，跪在地上，恢复平静。
    式宁修满脸惊讶，“你对它做了什么？”
    “没什么。”祈白宥用这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的语气说，“它会发狂是因为身体的痛楚。我安抚了一下它的情绪，屏蔽了它对疼痛的感知。”
    式宁修还是很惊讶，“你能读取它的意识？”
    祈白宥谦虚地说：“一点点吧。我的阶层不高，只能通过它的情绪推测它的感知这样子。”
    式宁修半晌不语。
    他的耳朵里这会儿有点吵。
    白徽树说：“我就说她和宴林一样能情绪控制。而且水平很高，所以我和她对上总是莫名其妙的暴怒失态。大哥，带她回第一个试验品那儿，让她看看那个半死不活的家伙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我用尽酷刑都没能撬开那家伙的嘴。”
    水承钦笑着劝：“四弟别急。你那个试验品都快死了，别在它身上浪费力气了。不如让大哥带这女人继续逛，我真的蛮想知道她还能暴露多少东西。”
    白徽树：“三哥，看一眼又不费多少时间。她既然能让二号安静下来，说不定能让一号满血复活呢？一号可是被我寄予厚望的！”
    水承钦：“你不是舍不得一号试验品，而是担心和大哥打的赌会输吧？告诉三哥，你到底赌了什么，让你这么紧张？”
    眼看越说越偏，老二俞旬忍不住开口：“我的能力不是让你们在外人面前聊这些的。”
    白徽树撇撇嘴：“怕什么，那女人又听不到。”
    和祈白宥与使徒的交流方式不同，这是俞旬的声音系技能，不仅能让他们不通过任何通讯设备就实现实时群聊，而且群聊还仅群成员可听，式宁修也可以用意念说话，不用开口，哪怕有人盯着他的脸细看，也不会发现他耳朵里正在进行着热闹的群聊。
    祈白宥蹲着研究了一会儿人豹融合怪物，站起来对式宁修说，“白少爷的实验真的很有创意，才看了两个，已经颠覆了我的很多认知。像这样的失败试验品还有多少啊？可以带我去看看吗？我想更深入瞻仰一下白少爷天马行空的脑洞。”
    式宁修耳朵里像放鞭炮一样响起白徽树的声音：“带她去带她去！”
    他还听到这家伙让保镖们把试验品们全部叫醒，刺激到发狂状态。白徽树要看这女人在面对那么多发狂的怪物时，会使出多少技能，会不会彻底暴露她的能力。
    式宁修点头，“这个可以，你跟我来吧。”
    安静了半天的使徒在祈白宥的脑海里说话。
    你不觉得恶心？
    祈白宥回复：“还行，比起第一次亲眼见到宴林邪神化的冲击，这些都小菜一碟。”
    使徒：……
    使徒：既然是小菜，为什么还要看？
    祈白宥：“增长见识啊，来都来了，是吧？”
    神特么的来都来了，她当到黄泉旅游的啊？
    祈白宥跟着式宁修从那扇玻璃门前走开，里面跪坐的怪物脑袋低垂，头顶的毛发垂落，遮挡了摄像头的拍摄。
    它的脸因为刚才的撞击，已经完全碎了，本就深度腐烂的眼珠子从眼眶里掉落出来，被一根肉筋挂着，垂在鼻子上空，漆黑的眼眶里，蛆虫在脓液里蠕动。
    很快，这些蛆虫全部化成一滩水，脓液外溢，一只新的眼珠迅速重生，脱落的眼珠随即风化，变成细细的白灰。
    等它再次抬头，看到祈白宥的背影进入转角，消失不见。它的眼睛已经完全恢复，漆黑如墨的眼瞳里，流露出对主宰之神的绝对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