吞噬之蛇说这把剑叫拉卡德，拥有亵渎和吞噬神灵的力量。
    emmm……
    越说越觉得是祂和斐特尔生的崽呢……
    不论它是谁的崽，它使出来的威力真不是盖的，祈白宥隔离出的空间之隙根本容纳不下拉卡德挥动时爆发的力量，外溢的那部分涌入水晶地下城，从内而外开启拆家模式。
    “轰！”
    空间之隙里爆发惊天动地的巨响，祈白宥越用越顺手，先司煜施展能力的速度根本跟不上她挥剑的速度，之前废了许多功夫都没能留下伤口的身体终于被打破结界，胳膊少了一只，大腿上裂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血液浸湿裤腿，失血过多的他脸上血色褪尽，迅速苍白下去。
    死而复生、自动修复和毁天灭地的能力比起来确实相当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只能有一到两个能力的情况下，异能者们会毫不犹豫选择后者，而不是这俩。所以像祈白宥这种同时拥有两个能力还不影响她获得其他能力的挂逼，简直是凤毛麟角。
    先司煜不是凤也没有麟，再不止血处理伤口，他会死。
    祈白宥用通灵能力阻断了他倒转时间的技能，制裁无法治愈他身上的伤，她的精神在一次又一次的打击之下适应了高强度的摧残，不再影响她的行动。
    先司煜已经穷途末路，祈白宥在等他发出最后一击。
    “我没想到会有这样一天。”先司煜抬手捂住眼睛，笑容里带着走投无路的无奈凄然，“从我获得这个能力的那天起，我从未想到会有用上这个技能的情况出现。歆岚，你到底是怎么把我逼到这一步的？”
    祈白宥顺着他的话思考了一下，觉得这个问题的答案其实很简单，因为她是不幸被挑中的人，而他是不幸成为为她铺路的垫脚石。
    他不想死，但很可能死在这里；她想死，却求死不能。
    没有对和错，他们只是各有各的不幸。
    幽蓝色的力量从先司煜的身体里倾泻而出，他的伤不仅没有愈合，反而变得更加严重，无力支撑的他跪倒在地，身体在逐渐变薄，像是被什么东西抽空，变得干瘪。
    祈白宥瞪大眼睛，意识到他在献祭自己。
    “终极制裁，毁天灭地。”
    制裁之力的终极杀招竟然是一个同归于尽的技能。
    看着铺天盖地奔涌而来的力量，祈白宥可以反击却没有反击，也没有躲避，甚至还把剑收了起来。
    先司煜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停止攻击，也不反抗，任由终极制裁落在她身上，撕裂她的身体和灵魂，最终淹没在以死亡献祭为代价的磅礴力量里。
    他的视力因为被制裁之力无限抽取力量已经消失，在无尽的浑浊和毁灭里看不见任何东西。
    毁灭碾压过一切后，轰隆的声音逐渐平息，变成漫长的寂静。
    在无边的宁寂里，他听到了一声悠长的叹息。
    那仿佛是来自地狱的声音，也是来自他灵魂深处的声音，是神上穷碧落下黄泉之后、是主动放弃一切后仍找不到解脱之法的失望透顶。
    失望吗？
    歆岚竟然会对他生出失望这种突兀的情感，难道在她心里，其实是希望他能杀了她的吗？
    制裁之力无坚不摧、无往不利，却也摧残不了她的精神力，碾不碎她的生命。先司煜和其他异能者不一样，从不以神自居，也对这个世界的真相不感兴趣，所以他的进阶没有被限制，能够一直往上，但他清楚，这世上一定是有神灵存在的。
    神给予他们能力，让他们变成异能者，享受普通人享受不到的特权，现在，神灵的特使出现了，她会逐一收回神的恩赐，终结这场荒诞的混乱和崩坏。
    妄想凌驾所有异能者的人尸骨累累，对这一切都不感兴趣的人踩着尸骨累积而成的阶梯，一步步往上，终将到达他们永远都到不了的地方。
    ＊
    祈白宥的身体连续一次变成肉浆，一次被汽化，拍卖之前换的那件可怜的麻布裙子早就渣渣都不剩了，重新长出来的身体上一丝不挂，不得不用精神力化出两件套上。
    她赤脚踩在灰烬上，俯身从荒芜废墟里捡起一颗乒乓球大小的珠子，珠子幽蓝发光，流光溢彩。
    蛇骨手链脱落，围绕着珠子盘旋，将它吸收，骨节上长出新的鳞片。
    造物、邪神、通灵、制裁，下一个能力又是什么？
    祈白宥撤去空间之隙，漂浮在半空，风景如画的渔村和渔村底下的水晶地下城就在她脚下，只不过已经坍塌得差不多了，海水灌进地下城，失去支撑的渔村整个陷下去，被海水淹没。
    失去制裁之力的约束，异能者们恢复自由，争相逃离这个地方。
    先橙在一片废墟里寻找先司煜，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一切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她甚至不知道先司煜已经死了。
    祈白宥冷眼看着，用目光搜了一圈确认卜翁磬和凛都不在这里，毫不留恋地转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