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世仁展开了万俟卨的礼单,上面写着恭贺高宗皇帝登基的礼品若干。这礼品也算是丰富,除了金营珠宝外竟然还有镇江府急需的2000石的粮食。
种世仁看了礼单笑道:“万大人,你这礼单恐怕得需要10大船才能装满吧,如今你只是一条轻舟过江,这礼物呢?”
万俟卨道:“丞相大人明鉴,下官为早日觐见陛下,故乘坐轻舟先行过江。这押送贺礼的贡船有些载重,则需要向往上游逆流行船一段时间,然后再顺流过江,因此会晚一些时辰。不过算起来也该到了。”
种世仁是过长江之时,项充也跟种世仁讲过,这长江之水是向东流淌,要架舟横过长江到达镇江府,不能从与镇江府南北正对着的扬州府码头过江,应该逆流而上往西行数十里,然后在横跨长江,借着向东水流才能到达镇江府的码头。因此种世仁等队伍过长江之时并没有在扬州住晔。
种世仁想明白这里道理,此刻镇江府什么都缺,万俟卨若真能送些辎重来,也是极好的事情,于是道:“如此甚好我等就在这里等一等,等送贺礼的贡船到来之后,我们清点清楚,再去面圣,以免出现差池。”
万俟卨道:“丞相大人做事精细,下官佩服。”
自有随从将在码头之上放好座椅,种世仁带着众文武就在码头之上远望长江水面。众人等了不到一个时辰,长江上游果然来了一只船队。这只船队船头之上插着贡旗,不过船只数量可不是10条,而是足足有20多条,尤其是还有几条明显是水师的战船。
种世仁一下子就紧张起来,他站起来问道:“万俟卨,怎么有如此多的船只,还有战船。你无诏带兵来镇江府,难道是要劫驾不成吗?”
万俟卨被吓得当时就跪倒在地,扣头不止,道:“丞相明鉴,小人哪有那个胆量。若是真有不臣之心,我也不敢只身过江了。”
种世仁一听也是这个道理,于是他吩咐道:“项充,你带着水师先迎上去看看怎么回事。”
项充虽然招募了水师1000多人,但是刚刚开始编练,哪有什么战斗力。虽然补充了一些战船,但是也都是几条蜈蚣船而已。最大的一条还是自己从三河镇带来的那艘飞虎船。
不过项充见对面来的战船也是不大,于是决定带着自己的飞虎船前去迎敌。
项充转身要走,种世仁道:“且慢,带着万俟卨大人一同前往。”
万俟卨见种世仁让自己前去,心中老大不愿意。项充则径直来到万俟卨身边,一拽他的袍袖,道:“万大人请。”
宋朝一直是重文轻武,要是平时,一个武将敢如此拉拽文官,那可是大不敬之罪。不过如今乱世之中,武将的地位直线上升,再加上项充是种世仁的心腹是,所以无人敢于指责项充。
万俟卨挣扎了几下,但是自项充的手中丝毫起不到任何效果,被项充连拉带拽的拖到了飞虎船之上。
项充驾驶着飞虎战船,在大江之上直接向对面船队冲了上去。虽然项充只有一条船,但是这艘飞虎船上的水手都是多年跟随项充横行长江两岸的水匪,做无本买卖的精干手下。这些将士操舟熟练,大船虽然逆流而上,却是有一番威风。
万俟卨站在船头心中七上八下的,他不知道扬州为何来了这么多船只,等靠近了一看,万俟卨这才放下心来。原来他看到了扬州船队为首的一人正是扬州兵马都监罗汝楫。
原来这个罗汝楫也是一个贪生怕死之徒,当宋高宗登基的明诏发到扬州府的时候,罗汝楫立刻就请求万俟卨让他带兵去镇江府勤王。万俟卨岂能不知,罗汝楫的所谓勤王,就是避战逃跑。
万俟卨思忖预期让罗汝楫逃走,不如自己先逃,因此他就以朝贺新皇登基的名义,过江去了镇江府。而且万俟卨去镇江府的时候将家眷老小都藏在了运送贺礼的船上,准备到了镇江府就不回来了。
万俟卨一通操作那里能逃得过罗汝楫的心思,他在万俟卨驾驶船只南行之后立刻调集了10艘战船,挑选了200士兵,以保护贡船的名义逃往了江南。
项充见两船接近,随手就将飞刀攥在了手中,并对手下的士兵道:“弓箭手,准备!”
万俟卨见状急忙阻拦,道:“大人摸动手,都是自己人。”
项充道:“你确定对方不是金虏假扮。”
万俟卨道:“那是我们扬州兵马都监罗汝楫。”
项充一听,冷笑道:“好一个兵马都监,看来扬州的文武官员都到了镇江拜谒皇帝,真是大大忠臣啊!”
万俟卨尴尬的笑道:“那是!那是!项大人看看是不是可以将罗汝楫大人接到大船上,我也好问一个究竟。”
项充点点头道:“来人放绳梯、小船,请罗大人上船。”
万俟卨急忙道:“我亲自去见他,以免再出什么差池。”说罢,急匆匆离去。
项充看着万俟卨的背影,“呸”将一口浓痰吐到江里里,低声骂道:“宋朝廷的文武官员都是如此,看来距离亡国不远了。”
项充的大船放下了一艘小舢板,万俟卨担心自己家眷安危,亲自登上舢板向罗汝楫的战船开了过去。罗汝楫看到万俟卨倒是露出一副得意的模样,他命人放下软梯,将万俟卨接到了自己的坐船上来。
罗汝楫对着万俟卨拱手施礼,道:“下官罗汝楫参见知府大人。”
万俟卨有些不耐烦,他摆手道:“休要行这些虚礼,你来镇江府作甚!”
罗汝楫“哼”了一声,奸笑道:“知府大人能来,我就不能来吗?”
万俟卨道:“我是给来恭贺陛下登基大典,你来那是私离戍地!”
罗汝楫道:“你我都是老中医,就不要开这个新药方子了。陛下登基送贺礼时应当的,也没听说过当地的地方大员无诏进京的。可是明诏却让各地府县厢军到镇江勤王的!我来镇江恐怕更加合理。”
万俟卨用脚一跺船板,道:“你我都离开扬州,若是金虏南下又当如何?”
罗汝楫道:“如今金虏已经南下了,我离开扬州之时,金虏先锋距离扬州不到百里了。金虏所到之处,给地官员或降或走,并没听说有人道镇江府保驾。比起他们来,你我算是大大忠臣了。”
万俟卨听了低头想了半天,问道:“我的家眷安好吗?”
罗汝楫道:“大人放心,你我的家眷都被我藏在船队之中安然无恙。”
万俟卨听完点点头道:“此事不足为外人道也!”
罗汝楫道:“下官省得!”
万俟卨此时一直项充所在的飞虎船道:“跟我登上那座大船,然后进镇江府拜见陛下。”
项充带着万俟卨、罗汝楫来见道码头见种世仁等众大臣。诸文武见来人是罗汝楫带兵前来勤王,都是长出了一口气。
种世仁开始也如众大臣一样,长输了一口气,但是随即他就觉得不对劲。他问道:“你二人都来镇江,扬州府防务又当如何?”
万俟卨道:“大人,扬州虽然重要,可是陛下安危更是不可有差池。我二人来此保驾勤王,却是一片赤胆忠心,还请丞相明察!”
罗汝楫却道:“江北各州府都无人敢抵御金军兵峰,为何让我等送死?”
种世仁一听怒喝道:“你一匹夫怎可议论朝廷大事,来人,给我绑了。”
万俟卨一听要绑罗汝楫,急忙跪倒在地,扣头如鸡奔碎米一般,道:“丞相恕罪,罗汝楫来镇江保驾却是一片忠心啊!”
这是汪伯彦也不想种世仁一手遮天,他也求情道:“丞相大人,罗汝楫虽然一介武夫,可是话也不是没有道理。中原各州府尽皆沦陷,不见一人来镇江保驾。与他们想必罗汝楫算是忠臣了。再说如扬州还没有丢失,可派良将镇守我就是了。”
种世仁一听也愣了,暗道:自己手中哪里还有良将。
他四周环视了一眼,看着各大臣都在看着自己,仿佛在说:你要处罚罗汝楫,你有本事你派人去守卫扬州啊!
种世仁也是无奈他看了跪在地上跪在地上万俟卨、罗汝楫,道:“你二人先起来吧。”
罗汝楫急忙道:“谢丞相不罪之恩。”
种世仁明没有理会罗汝楫的谢恩,而是问道:“你二人印信可曾随身佩戴。”
二人闻听急忙将印信呈上,道:“印信在此,请丞相大人调配。”
种世仁接过印信,转身递给了樊瑞,道:“樊瑞扬州乃是镇江门户,江北重镇。你先去扬州城,接管那里的城防,等我随后排名接应与你。”
樊瑞吓了一跳,暗道:我哪里懂得守卫城防。可是现在众大臣都在看着自己,也只好硬着头皮道:“尊令。”
樊瑞硬着头皮接过万俟卨、罗汝楫的印信之后,不知所措。
种世仁道:“樊瑞你要细心准备,我先去带着万俟卨、罗汝楫见驾。你晚些时候到我的行在,我自有妙计给你。”说罢,带着众文武就去见宋高宗了。
樊瑞闻听这才将一颗心放下,他见种世仁带着诸大臣直奔赵构的行宫,自己也无心准备什么,直奔种世仁的住所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