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邦昌一听大喜,本来他刚刚为拿出去10万贯金钱难受,现在又让他负责筹集给金军的赔款,这足可以让他大发一笔横财的。
李邦彦却心存不满,本来这次议和是他“千辛万苦”的去金营争取回来的,如今有发财的机会却便宜了张邦昌。虽然他和张邦昌的关系不错,两人在政见也相同,但是毕竟张邦昌是当朝丞相,自己太宰虽说名义上与丞相品级相同,其实是低了一些。如果他们二人一起筹集赔款,只怕大头都会让张邦昌搂走了。在宋朝丞相是有实权的,宰相很多时候都是一种敬称,李邦彦为太宰,也可以被称为宰相,但是实际权利比张邦昌还是小了一些。
李邦彦急忙奏报道:“陛下,金人让2日后要请丞相和一位亲王去金营做客。这筹款之事张大人恐怕难以胜任。”
张邦昌此时把李邦彦的祖宗十八代的女性亲属问候了一遍,张邦昌急忙跪倒在地道:“陛下,老臣体弱多病,若勉强去金营,为国尽忠算是荣耀,耽误了议和大事,那就不值了,李大人为太宰也是宰相,又去过金营,知道如何与金人打交道,还是李大人亲自前去为好。”
钦宗皇帝见张、李二人竟让相互倾轧起来,心中不悦,道:“张、李二臣皆朕之左右手,需在京中准备议和大事。可有其他朝臣愿意去金营一趟。”
此刻朝廷之内突然静悄悄的,不少大臣都看向了李纲。李纲早就心灰意冷了,他已经对大宋君臣完全失望了,看来这大宋江山恐怕要落入他人之手了,对此李纲赶感到无能为力。他见众人都看自己,无奈的垂头丧气地,道:“老臣愿意赴金营。”
钦宗皇帝闻听,大喜道:“爱卿真乃为朕之股肱之臣,朕便加封兵部侍郎挂太宰衔,作为我大宋国钦差大臣,出使金国。”
李纲锤头丧气的道:“遵旨。”
李邦彦道:“还需选择一位亲王共同前往。”
李邦彦话音未落,亲贵们杀人的目光就投向了李邦彦。不过这次李邦彦却没有害怕,他知道这些亲贵们都是知道吃喝玩乐的废物点心,在朝中没有半点实权。因此他并不惧怕。
钦宗皇帝想了想道:“就让康王为国解忧吧。”
康王赵构目前还在软禁之中,并没有上朝。诸亲贵听说要让康王前去,都长出了一口气。此时种世仁眼珠转了几转,心中泛起了想法。
种世仁出班奏道:“陛下,臣有本奏。”
要是平常钦宗皇帝都可以不理这种空头的侯爷,但是今日不同,如狼似虎的2万西军就在东京城内,所以种世仁的地位自然提升了不少。
钦宗皇帝道:“平西侯,你要要给康王讲情吗?”
种世仁道:“非也。臣以为这东京守卫非李纲大人莫属,臣愿意代替李纲大人出使金营。”
种世仁一说,众人皆惊。大家都知道种世仁跟康王关系不错,但是没想到种世仁竟然愿意陪同康王送死!李纲更是惊讶,因为就是在前一段时间,种世仁还因为自己在兵谏之时没有支持康王登基,跟自己生了离析。今日竟然要替自己去金营,不知是何道理。种师中更是不明所以,眉头紧皱。
钦宗皇帝也不想让李纲去送死,毕竟李纲刚直不阿,立主抗金,也是他需要的能臣,而且种世仁发动兵谏就是要立康王,既然这两个人要去金营“送死”,就让他们去了也好。于是道:“爱卿既然愿意为国分忧,朕也加封你为太宰,陪同康王出使金营吧。”随即钦宗皇帝宣布散朝。
散朝之后,张邦昌、李邦彦立刻显示出了少有的高效率,他们率领着御林军,频繁出入诸大臣的府邸,索要金银。如果大臣们无法交出金银,张、李二人就开始强行抢夺官员家中的金银器皿,然后统一融化城金砖银锭。一时之间,东京汴梁城让张李二人折腾的乌烟瘴气,乱成一团。
百姓们知道朝廷再跟金军议和,原本紧张的情绪缓解了不少。如今又看到,朝廷的御林军查抄个大人的府邸,百姓们平时常常受到这些大臣们的欺凌压榨,此时都怀着一种看笑话的心情在各位大人官邸前微观,殊不知他们自己将面临更更为惨痛的经历。
种师中回到府中就将种世仁叫了过来,有些埋怨道:“溪儿,你深入虎穴勇气可嘉,但是你是我种家长子,作出如此决定怎么不跟我商量一下。”
种世仁道:“叔父大人融禀,赵官人指派康王出使金营,我才临时起意,冒险陪康王入金营。”
种师中道:“这是为何?”
种世仁道:“叔父,我观如今朝廷君臣,比起道君皇帝重用六贼之时还要荒唐,这大宋江山只怕难保了。”
种师中道:“我也看出来了。虽然大宋江山难保,但是我们西军去向无忧。真有那么一天,我带领大军返回潼关便是,尔父的西征主力也不日回归,届时咱们家正好可以割地称王,然后在再整顿武力,东征驱除鞑虏,重整乾坤。”
种世仁道:“此事若成最好。不过在咱们重整乾坤总是有些名不正、言不顺之嫌。我在接替平西侯职位之时,父亲大人跟我说到了东京多多交好2人,便是李纲和康王。”
种师中吃了一惊,道:“阿兄多次说过中原要大变,如今大便来临,难道阿兄早就预见李纲和康王能助我种家城大事。”
种世仁道:“这个我不敢说,但是这些年跟二人交往过程,发现李纲刚正不阿,是个正直之臣,只是不通人情、不懂军事,却是能臣。家父已经称王,李纲之辈正好为家父所用,只要用人得当也就是了。那康王在诸王当中最为果敢,颇有帝王之相,如果金人灭掉大宋,女真人少,不能在中原久住,必然扶持一新帝登基。如今康王有机会进入金营,若能被金人扶持为帝,我是保驾之臣,又跟康王交好,未来定可把持朝纲。”
种师中听了一惊,道:“没想到,溪儿竟然有如此见识。不过即使金人立了康王为帝,那也是伪皇帝、儿皇帝,保他何用。”
种世仁道:“叔父之言差矣。若能把持住朝纲,我种家就有了用天子之名征讨四方,只要打败金国,恢复天下,让天下百姓都看到是我种家重整了乾坤,那时节请康王行禅让之事,天下可定也。”
种师中听了,觉得虽然有些异想天开,但是也并非不可行,于是点头道:“你此番出使金国要万事小心。”
种世仁毕竟没有种师道的见识,他的想法很丰满,但是实现起来却是困难重重,充满了不确定性。要是种师道在他身边,肯定不会让他这么做的,但是此时种师道还远在玉门关。
正在种师中和种世仁商量出使金国的时候,门卫禀报说是李纲求见。种世仁道:“今日李纲在朝堂之上顶撞大官家,受到惩戒,想必对朝廷有些不满,若真是如此,正好招揽一番。”
种师中道:“此人耿直,看看来意再说。如果能投效我种家最好,不能也不可能强求。”
李纲来见种世仁是表示感谢的,毕竟是他主动代替自己出使金营。去金营这种危险之事谁也不愿意招惹,何况李纲和种世仁在推举谁当皇帝上还有矛盾。
李纲给种师中和种世仁见礼过后,道:“今日平西侯爷能够替下官去出使金营,不胜感激。”
种世仁道:“李大人哪里话来。这些年你我相交非浅,何况东京的守卫更需要大人上心。”
李纲叹了口气,道:“如今官家和诸大臣一心只想议和,东京早晚落入夷狄之手。”
种师中此刻道:“如真是如此李大人有何打算。”
李纲道:“一起困守孤城,不如铤而走险,或有一生。若此计能成,必可退敌。”
种师中和种世仁原本以为李纲会唉声叹气抱怨几句,然后他们就可以行招揽之事,没想到李纲竟然想出了退敌之计。
种师中也来了兴趣,问道:“计将安出。”
李纲道:“这也是我找侯爷的原因。这金人在牟驼冈,那里有大量的马草。后天王爷和康王待闸大量金银去宋营,金军自苦寒之地来,这些金银是原来赐给辽国岁赐(辽国称岁贡)30倍,这金山银海的放在面前,他们肯定会沉迷其中,放松警惕。此时我军派兵火烧草料场,定可大获全胜。我军偷袭之时侯爷和康王在金营之中,还望能接应一番。”
种师中一听,大失所望,道:“李大人,你是评话听多了不成。此地出城到牟驼冈一马平川,无山无川,五沟无壑,军马一出城就会被发现,如此贸然出击万难成功。”
李纲道:“所以要用险招。可派遣精锐夜间行军,狼奔鼠行,悄然而至,定可成功。”
种师中只是觉得此时风险太大,摇摇头道:“依坚城,待援军才是万全之策,金人远来,粮尽自退,然后掩杀才是上计策。”
李纲见种师中反对,只道种师中担心种世仁的安危,才不敢发兵。李纲于是不在争论,又跟种氏叔侄聊了一会,也就告辞了。
种师中看着李纲的背影,摇摇头道:“此君实在难以招揽。”
种世仁却担心道:“他可别真的去劫金营,那可真的麻烦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