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个月的水费又比平时多了,这么大的人了还没有点眼色,都满14了,书也没读了,让他去干活还不去,就知道瘫在家里混吃混喝,我真是上辈子倒了八辈子的霉嫁进你家来。”
刘慧兰一边折着豆角,一边朝着苏建国抱怨道。
苏建国也烦不胜烦,“行了行了,成天说成天说,都已经这样了,有用吗?他又哪里惹你了嘛?不就是多一双筷子的事吗?哪里就那么多的抱怨了?”
刘慧兰将菜盆往桌子上重重一放,“你坐着吃现成的你肯定乐意了,你走出去人家还夸你人好呢,你肯定乐意了,那是你苏家的人,你当然乐意,真是不当家不知道柴米油盐贵。”
“人苏安和苏平之前才多大,都知道糊火柴盒子赚口粮了,他呢,十四岁的人了,自己吃完饭那个碗还让我收,自己换下来的衣服也不洗,还真把我当他妈了?我可生不出这么大的儿子!”
苏建国不耐烦道,“你少说两句吧,都这么大个人了,记事了,你对他好他心里有数,等他大了.....”
刘慧兰打断他的话,“什么等他大了,还要等他大?就他苏建军和纪清清那种垃圾,你还指望他们夫妻生个金元宝出来?我跟你说,他苏建军就没有那个命!!!”
“我还指望他以后孝敬我?我可不敢!!!!”
“哼,之前说没有联系上他姐姐,到我们家先住一段时间,我当初就不该心软,这一住直接就不走了,还得伺候祖宗似的伺候他,还让我少说两句,你看我这几年,得了他一个笑脸一句好话没?”
“你小声点!”
“我就不小声,我凭什么小声,我这是在我自己家里。”
“我嫁给你,给你生儿育女还不算,还给你伺候你妈,现在还给你伺候侄子,我上辈子欠你的吗?”
刘慧兰和苏建国的声音并不小,住在杂物间的苏磊听得一清二楚,自从他住进来后,这种事情三天两头就来一出。
他冷着脸,装作不在意的样子,但还是被刘慧兰那咄咄逼人的语气逼的要窒息。
所有人都看不起他,所有人都欺负他。
听着对方还跑到门口来阴阳怪气了,本就难受的苏磊一拉开门,阴狠的瞪着刘慧兰,“我吃我叔的,住我叔家里,关你什么事?我姓苏!!!”
刘慧兰叉着腰就跟他喷起来,这么大一个男人了,成天在家挺尸,吃饭就知道出来了,平时就关在房间睡觉。
之前她体谅他年纪小没了爸妈,但都这么多年了,吃没见少吃,一点眼色没有,扫把倒了都不扶一下,上次她孙孙站在门口挡着他路了,直接就是推倒,谁欠他的啊?
“我管你姓什么,别说你这苏是不是真的还有待落实,就算你姓苏,跟我又有啥关系,我们养你几年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嫌我说话难听,你倒是找你姐去啊。”
“哦,你姐走了后就再也不回来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你前头倒是还有一个哥哥姐姐,可惜你妈不做人,你讨饭讨到人家门口,人家都不一定看你一眼,你只能跟那狗皮膏药似的,黏在我们身上,真是晦气的玩意!”
苏磊本就是叛逆期,被刘慧兰指着鼻子骂,阴狠着脸,狠狠一把就推在了她身上。
刘慧兰一个踉跄后背撞在了墙上,眼珠子一转,哎哟一声,马上倒在了地上,“哎哟,不得了了啊,不得了了,打人了,苏建国你个老不死的耶~”
苏磊被赶出去了。
本来之前就是上面的领导找到了厂子里面,那时候苏磊还小,苏建军和纪清清都没了,他没人管,只能推到苏建国这个亲叔叔这里来。
苏建国和儿子都在厂子里面上班呢,而且还是优秀员工,更要以身作则了,只能咬着牙将人给带回了家,想着也就是添一双筷子的事情。
要说他对苏磊有多少感情,那是没有的,他连苏建军那个一起长大的亲大哥都没多少感情,更何况苏磊。
他自己都三个孩子,现在下面还有了孙子,他疼哪个不行,要去疼一个外人。
可惜这左邻右舍都盯着,自己这个亲叔叔也不好做的太过,现在好了,他也养了这么多年了,正好借着刘慧兰这一闹,将苏磊逼走。
不是他容不下这个侄子,要真容不下,他当初也不会接回来养这么多年不是?
实在是这侄子叛逆,上梁不正下梁歪,好吃懒做就算了,还不受管教,各种小毛病,现在甚至对长辈动手了,正好苏磊有一对名声不好的爸妈,不管怎么说,他苏建国都已经仁至义尽了。
都已经做到这一步了,苏建国也不在乎那点小钱了,给苏磊去外面租了个又小又暗的仓库,还给他买了一袋米,让他搬出去住。
苏磊看着一脸虚伪的苏建国,眼里闪过恨意。
别以为他年纪小,看不懂他们什么意思?
他们这些大人最虚伪了,拿自己图好名声,现在用完了就扔。
“我跟你说那么多,你听到了没有?”,苏建国眼里已经带着不耐了,真是不讨喜的玩意。
苏磊冷声道,“知道了。”
“行,房子我已经交了一押一租,明天就能拿到钥匙了,你年纪也这么大了,以后就靠自己了,只要勤快点,也饿不着了。”
苏建国说完就出门了,苏磊心里烦闷,他一点都不想待在这个破地方了,他开始想念纪清清和苏娇了。
可惜纪清清已经死了,也不知道苏娇哪里去了,这么多年了,一点消息都没有,也是个心狠的白眼狼。
以前在家里的时候,口口声声长大了要对弟弟好,拿着自己画大饼在家里混的如鱼得水,结果现在跑的一点影都没有。
苏安和苏平那俩白眼狼更是一点都靠不上。
尽管心里咒骂着苏娇,他好像也只有苏娇可以依靠了,妈妈活着的时候,一直跟他说,他和苏娇才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弟,她应该管自己的。
他想去找苏娇,听说她坐火车去南边了。
想起之前苏娇的所作所为,苏磊打开门,看了一下家里没人,毫不犹豫的推开了刘慧兰的房间,天大地大,他就不信还能没有他的容身之地。
等刘慧兰提着菜回来的时候,苏磊已经不在了,而她的房间里面被翻的乱七八糟,看着散落一地的证件票据,刘慧兰差点一口气没上来直接晕过去。
三天后,苏磊从火车上被挤下来,一脸迷茫的看着眼前陌生的环境,他身上带的钱被扒手偷了,只有藏在鞋底的五块钱了。
他不知道要去哪里找苏娇,白天一直走,晚上睡在公园的长椅上或者人家店铺的屋檐下。
也不知道过了多少天,他手上用绳子拖着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走着,那是他捡的瓶子和纸盒子,纸盒子可以垫起来用来睡觉,也可以卖钱。
尽管很节约,五块钱还是花完了,他开始饥一顿饱一顿,像是无头苍蝇漫无目的的找苏娇。
开始他很饿,后面饿习惯了已经不想吃东西了,反而恶心想吐,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外面住久了,他发现他的脚开始浮肿起来了,他很疲惫,很累,他开始想纪清清,甚至开始想念苏建军。
要是苏建军还在,就算他骂自己,打自己,他也有地方去。
外面一点都不好,他感觉自己已经饿过头了,他的肚子很胀,很累很困却睡不着,他也想着要不要回去二叔给自己租的房子里面算了,但想到自己偷了二叔家里所有的钱,他又不敢回去了。
在外面真难,越来越难受了,躺下去都呼吸不畅了,已经不指望找到苏娇了,出来这么久,吃了不少亏,也看了不少,他也慢慢的明白了一些事情。
这么多年过去了,苏娇都没有一点音信,他现在已经在怀疑,苏娇到底还在不在了,但他已经没有任何退路了,只能强忍着不适,继续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