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那一天，何大少跟何老爷子大吵了一架。
    他这个大家眼中的孝子，也终于在诸多动荡中失去了耐心，放弃了感动他那个已经老糊涂的父亲。
    深夜。
    何大少难得在百忙之中，见了我和八达通。
    他满面愁容，仿佛在这一段时间内衰老了很多。
    而他之所以会来找我和八达通，我也大概能猜到一些。
    因为在集团内部，原本支持他的那些人，在何大小姐上任后，至少有一半人转投了何大小姐。
    其余的一半人中，又有不少被何大小姐抓到了把柄撤了职。
    “八达通。”
    “我是真没想到，老爷子竟然会这么做。”
    何大少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诉说着心中的苦闷。
    他还是头一次这样话多，也是我头一次见他失去了那种高贵的从容。
    八达通叹了一口气，道：“老爷子……”
    “老爷子……”
    八达通老爷子了半天，嘴笨的他也没能说出一句安慰的话来。
    刚刚何大少的抱怨，我和八达通都听明白了。
    何大少之所以不争不抢，就是因为何老爷子早就答应过他，会把何家的家业全都交给他来继承。
    而且，何老爷子一直都在把何大少当成继承人来培养。
    所以，在何大少看来，他是公子扶苏！
    但却不是那个被冤死的扶苏，而是那个备受父亲信任的扶苏。
    所以，用扶苏来定义他，并不准确，他认为自己是大明第一太子朱标！
    只要何老爷子别像秦始皇那样稀里糊涂的就死了，他完全可以没有任何羁绊的继承何氏集团！
    但他错了。
    他高估了自己在何老爷子心目中的地位。
    也错误的判断了，何老爷子心目中，给何氏集团定位的方向。
    按照何老先生的想法，他想要的不再是一言堂的何家。
    而是集团化的家族。
    以集团化的模式，向外扩张，分化。
    他要何家，在他这一代后，迈向一个更高的层次！
    的确，何老先生的这个想法很牛逼。
    我在初听得时候，也很为之惊艳。
    何老先生的做法，等于废除了何家一言堂的皇帝制度，换成了更为民主的家庭结构。
    如此，便能相互牵制，也能避免某一任家主能力不足，带着整个家族走向下坡路。
    没有削弱其他旁支，也能让家族以此分裂化扩张经营。
    但这一切，都是以削弱家主权利为代价的。
    好处虽然是有，但却是有些太过于理想化。
    削弱了家主的力量，就等于削弱了何家的根本实力，一旦旁系叛变，想要取而代之。
    分化了何氏集团的实力还不是最可怕的。
    最可怕的是制造了分裂和内斗。
    所以，这条路不是不好，而是不适合眼下的何家。
    本来澳门六大集团争锋就如火如荼，万一在这个时候，何家内斗，那别说集团化家族发展了。
    恐怕何家连澳门这个大本营都保不住。
    “老爷子有些太自信了！”
    我接了八达通没有说出来的话。
    何大少轻轻叹了一口气，道：“你说的没错。”
    “也是我的那群兄弟姐妹太能演了。”
    “天天在老爷子面前演的那是兄友弟恭，十分谦逊的。”
    “好！”
    “他们既然能演的那么和睦，就只能由我先翻脸给老爷子看看了！”
    我叹了一口气。
    之前，其实我还是有一些好奇，好奇一向沉稳的何大少为什么会忍不住，竟然跟老爷子干起来。
    在马上就要确定继承问题的这个关卡，那么做终是弊大于利。
    如今看来，他也是被逼无奈。
    “大少，您可别跟老爷子犯一样的错误啊。”
    我叹了一口气，提醒着何大少。
    何大少眉头一挑，眼中漏出了几分桀骜，问道：“你是说，我也太自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