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陈沂南站在司令部门前的台阶上,面如黄土。
他双手紧紧地握成拳头。
手背暴起青筋,恼火!
他身为总司令部军法处处长,无论到哪去,必定风风光光,轰轰烈烈!
接待他的无论是官宦还是将军,从未有人敢轻视他,轻视军法处的存在!
陈沂南咬着一边的后槽牙。
他做梦也没有想到,此西海一行,不仅没有面子,里子也没了。
这对他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
还有那些刁民泼天的大粪,换做在任何一个地方,敢有此刁民羞辱军法处的弟兄,他早就搬来机枪给他们全部就地正法了!!
这么大的事故,西海警察厅的人无动于衷。
驻西海的东北野战军无动于衷!!
简直没有王法!!
二楼。
靠窗的一间屋子里,叶安然端着一杯清茶,站在窗前看着停在路边,脏兮兮的汽车。
还得是西北的老乡们。
知道他现在缺钱。
想办法给他创造机会。
他数了数停在路边的汽车,一共八辆。
一辆三百万。
加起来一共2400万。
比在李忠义那里赚得多。
他回头,看向坐在沙发上玩沙漏的马近海,“二哥,陈将军人呢?”
马近海抬头道:“在门口欣赏小汽车了。”
“请他进来。”叶安然走到茶几前放下茶杯,他拿起杯架里一个干净的杯子,“快去。”
马近海起身下楼。
很快。
陈沂南进到房间。
叶安然拎起暖瓶,给他倒水,并轻轻地把茶杯放在陈沂南面前,“陈将军。”
“这是赵主任送我的正山小种,我一般不舍得喝,您快尝尝。”
陈沂南:……
他咬着牙颔首,接着很不爽的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此刻。
再好的茶叶,也入不了他的味蕾。
一是刚刚被老百姓泼粪的行为恶心到了。
再者!
他被叶安然刚刚一辆车要他三百万给恶心到了!!
什么茶叶!
能值几百万啊?!
他抬头看着叶安然,一副苦瓜脸。
“谢谢叶将军的好意。”
“好茶。”
他牙齿缝里挤出两句违心的话!
好你妈了个得儿!
…
叶安然后背往沙发上一靠,他翘起二郎腿,很自然的看着陈沂南沉重的表情。
“陈将军。”
“外面几辆车你不要的话,我就让人把他炸了。”
“一共8辆车。”
“当街的卫生费和清理费,就叫西海省府来出吧。”
“我这个人从来不喜欢难为别人。”
“更不想难为你。”
“实在是我洁癖太严重。”
“我姐要是知道我把她车弄成这样子,她一定会杀了我的……”
“一辆车三百万,对于陈将军而言,应该不是一件特别难的事情对吧?”
他凝视着陈沂南。
他要是个芝麻大的官也就算了。
他不是。
他是总司令部军法处的处长,先不说他所在的位置是个捞金的位置,光说他担任沪城特种刑事法庭庭长一职务,旁人一年少说上供给他几百万。
2400万而已。
他不信陈沂南拿不出来。
陈沂南皱着眉头。
他犹豫片刻,“叶将军,我就是一个当差的。”
“一年的工资也才几百块钱。”
“你一辆车让我赔几百万,我们真的赔不起啊。”
陈沂南叹口气。
…
叶安然微微一笑。
“陈将军,你的收入只有工资吗?”
…
陈沂南愣住。
他抬头凝视着叶安然。
心跳突然加速。
在某个瞬间,他好似有什么秘密被人发现了一样,惶恐不安。
…
叶安然想了想。
他放下二郎腿。
点了根烟。
“我忘记了。”
“你们军法处是惩治单位。”
“很少能捞到油水。”
他抬头看向伫立在一旁的马近海,“二哥,去把那几辆赃车,找个坑,炸了。”
马近海:“是!”
不等二哥出门,叶安然继续说道:“陈将军,那车钱是跟你开玩笑的。”
“你们别放在心上。”
“2400万而已。”
“大不了我以后骑马。”
他话音未落时,马近海已经走到门口,叶安然叫住他,“二哥,你告诉值守西海机场的空军大队长,给飞机挂弹,加满油。”
“等下陈将军走的时候,给军法处兄弟们送行。”
…
陈沂南:……
他愣住。
他瞳孔睁大,眼睛里透着一股酸涩。
“叶将军。”
“您,您这是什么意思?”
…
陈沂南慌了。
他心跳骤然加速,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他看着叶安然,“咱们有事好商量,叶将军……”
刚刚握成拳头的手,现在完全伸直,甚至紧张地放平在大腿上。
送行?
是送走吧?
他一侧脸颊紧张地发抖,贴在膝盖上的手掌几乎冒起了热气。
万一他叶安然命令空军向他的专机突然开火……
那就不是2400万的事情了。
他们命都没了。
…
叶安然看着紧张兮兮的陈沂南,他笑了笑,“陈将军紧张什么?”
“最近西海有点混乱。”
“经常有外国的军机飞进来捣乱。”
“我怕你们回去的路上不安全,派人给你们护航。”
“别紧张。”
“放轻松。”
…
陈沂南紧张地咬了自己的舌头。
不知道为什么。
叶安然越是说“别紧张”“放轻松”之类的话,陈沂南就越紧张。
他甚至连呼吸都觉得困难。
有种快要缺氧的感觉。
能不紧张吗?
他抬头看着面不改色的叶安然,思忖几秒后说道:“叶将军。”
“那个车。”
“别炸了。”
“炸了,怪可惜的。”
陈沂南咽了咽口水,“你这样,我,我买了。”
“回去以后,当,当公车使用。”
“叶将军坐过的专车,能给我们军法处使用,是我们的荣幸。”
“2400万,我,我叫人马上送过来。”
陈沂南喘气都快接不上了。
他也在官场上摸爬滚打很多年了。
叶安然什么意思,他全懂。
如果他的军机在天上发生爆炸,应天方面顶多会发布讣告,隆重的给他安排一场送别仪式。
而叶安然,不会受到任何的影响。
就像当年在老虎桥监狱时。
赵主任把叶安然送进监狱,最后又请他出来。
他叶安然在监狱里面甚至连一根头发都没有掉!!
简直离谱!
叶安然微微一怔。
他难为情的说道:“陈将军,这样不好吧?”
“搞得我小叶子强买强卖一样。”
“咱们兄弟这关系,怎么能让你掏钱呢?”
“我跟你说,你就当这事没发生过,我让二哥把车炸了。”
“别让几辆破车影响咱们哥俩的感情。”
…
陈沂南:……
他慌乱的站起来,接着抱住叶安然抬起来的胳膊,“消消气,叶将军,我们军法处确实是缺车。”
“别炸。”
“炸了就可惜了。”
“我给钱,我马上给军法处的会计打电话,您等我。”
陈沂南转身看向办公桌上的电话,他快速走到办公桌前拿起电话转动号码盘。
叶安然叹口气。
他呢喃道:“陈老哥,你太不实在了。”
陈沂南朝叶安然微微一礼。
你妈的!
谁不实在?!
我但凡不是坐飞机来的,老子也不当这个2400万的大冤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