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多信任镜子里的自己？
    人类在不借助任何工具的情况下，是永远无法看见自己的模样的，而当镜子出现，我们下意识相信里面的那个影像就是自己。
    有没有可能，镜子早就欺骗了你？
    “差不多可以到此为止了。”姜善反手就一个手肘撞到了镜面上，整面镜子轰鸣中炸成了无数的碎片。
    生起气的姜善很可怕。
    其实这里会有这样一面镜子，真的很怪异了。像是有人专门放置在这里的。
    纷飞的碎片甚至有一片蹦到了姜善的脸上，划出了一道血痕。
    可是姜善好像感觉不到痛一样一动不动。
    “镜中花，水中月。观世间相心生念。”姜善居然下意识念出了一句佛偈。
    这镜子碎了之后，里面居然真的露出了几块砖头砌出来的好似墙一样的东西。
    这里面真的有一扇门。
    一扇被砖头封死的门。
    地上的数不清的镜子碎片散落一地，这镜子的夹缝里全都是黑色蠕动的侵蚀物，像是满地的蠕虫一样。
    姜善没想到这只是前菜，居然这后门真的另有乾坤。
    地上的镜子碎片中，映照出了千万个姜善，角度奇怪，表情被畸变变形的有些狰狞，姜善刚抬起手想碰一下后面的砖头，镜子里就好像有无数双手抬了起来……
    姜善觉得自己可能又干了个蠢事。
    如果刚才她真的把对讲机砸了，就失去了和小队联系的最后方式。
    姜善一脚踩在镜片上，居高临下看着地上那些碎脸，那是她的脸，又不是她的脸。
    至少她很清楚她的脸上肯定不是这样一副表情。
    人在照镜子的时候，会根据镜子里的反映，调整自己的表情，是你取悦了镜子，还是镜子取悦了你。
    姜善从地上捡起一块最锋利的碎片，试着插进了里面的砖块，果然里面的土都松了，姜善很容易就撬下来一块砖头。
    竟然用这么老土的办法封门，姜善记得从前孤儿院改建都淘汰这种土方法了。
    不过姜善看着手里的碎片，越土的办法，似乎越管用……
    暴力善善徒手十分钟拆掉了一面墙，地上砖块和镜子碎片混合在一起，简直大型施工队现场。
    不过这现场只有一个兢兢业业的工人在干活。
    确实是，最老土的方法，最管用。
    姜善看着被自己拆除的大洞，里面灰尘飞舞，一时看不清楚里面的状况。脖子里对讲机还在：“滋滋~里面有人吗？”
    真好，替她问了。
    里面当然不可能有人。姜善用手象征性地挥了挥，现在没有手电筒，她只能靠肉眼了。
    不过姜善的肉眼可不是普通人的肉眼，她盯着大洞一动不动半分钟，逐渐适应了里面的黑暗。
    她只是想确定里面没有危险，才敢放心进去。
    姜善看到里面有桌椅的轮廓，似乎是一间办公室，其余的都被厚厚的黑尘蒙着。姜善仔细听了听，里面非常寂静，没有呼吸声，也就是说里面没有任何会呼吸的“生物”。
    蟑螂小强不算。
    蟑螂小强在这种地方估计也没有食物。
    姜善终于决定走进去，被踩在脚下的镜子碎片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里面姜善的脸已经扭曲到了极致，张牙舞爪的似乎希望引起姜善的注意。
    可惜姜善连一个眼尾都没扫过去，她只专注看着面前的刚发现的办公室。
    姜善终于整个人都钻了进去，地上的万千碎片一瞬间失去了影像，像是失去了生机，所有镜面都变得爬满积灰。好像一瞬间数百年的岁月从上面碾了过去。
    姜善一进去就觉得脚底下踩了什么东西，咯咯的，她慢慢蹲下，从脚底把异物拽出来。
    居然是一块黑板？
    姜善不由得呼吸微顿，而且这黑板上还写着密密麻麻的字。
    她不由辨认念出来：“在一个封闭系统里，任何粒子在经过一个漫长时间后，必然会无限接近其初始位置，这就是上帝方程，宇宙也会往它的原始状态无限靠近。”
    姜善皱皱眉，什么意思？她发现每个字都认识，连在一起是个啥？
    但姜善看到了四个字，上帝方程。
    她下意识吸了口气。
    随后姜善抬起头往四周一扫，瞬间血液有点往脑子冲。
    四面墙上，包括天花板上，密密麻麻全都是字。
    刚才姜善在外面只能大体看见里面的陈设，根本没有注意这四周墙壁和天花板上还有这么多的字符。
    之所以说字符，因为很多并不像是文字，而是像鬼画符一样的乱码和图案，十分地有压迫力。
    “好吧……”
    姜善一边控制着呼吸，一边摸了一下离自己最近的一面墙，她摸到了一些凹陷进去的纹路。
    这些文字不是像黑板上那样用写的，是刻上去的。
    这真让人有点倒吸凉气了。
    这些字居然还保存的这么好？就有解释了。
    “时间到底存不存在？”
    姜善辨认着她能看懂的文字，“人类不理解时间，人类以为时间只是无聊的因果顺序，但事实上，时间从来是非线性的，时间更像一个大球，满是曲线和波浪，变化无常，而人类因为恐惧拒绝了解这一点……”
    姜善读着读着皱起了眉，她这个学渣确实是有点为难了，时间像大球？
    着实不知所云。
    但姜善莫名心里有点起寒颤。
    ……确实，从进了这个校园，就有无数不能解释的事件。
    “你有多相信你的眼睛。”就在这时候，姜善猛然看见了这句话。“你认为你脚下的地，是平的还是圆的？”
    极大的一行字几乎是贴在了姜善的眼皮前。
    姜善竟然觉得她像是被老师叫到了黑板前回答问题的学生。
    当然是平……姜善下意识脑子里在动，可就在电光火石地下一秒，她立刻想到了一个常识问题，不是的，如果“地”延伸为整个地球的话，地球其实是圆的。
    只不过当平面足够大，你就会觉得一切是平的。
    刚这么想完，姜善颤了一下。
    怎么回事？
    她又不是来上物理课的。
    姜善赶紧把视线强迫从墙上转移开，她应该先找找看这间办公室，她让自己集中注意力不去看四面八方的文字，不然她怕陷在某种精神状态中出不来。
    这些文字好像有魔力。
    她逼着自己注视眼前这间办公室的其他物体。
    一张办公桌，一把背对着她的椅子，角落里还有一个破旧的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