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胡杏儿生了个大胖小子。
在生产前的那几天,贺琦极为紧张,连带着陪着他一起回来的曲江也紧张。
而曲江一紧张,胃口就极好。
李春风做给胡杏儿的点心全部被他吃掉了,还美其名曰说产妇不能吃太多甜食,否则生产会有困难。
李春风一直当他是瞎说,次日多做了两倍的点心,可照样被曲江给吃掉了。
直到胡杏儿生产那日,李春风才知道曲江不是瞎说。
因为,曲江比贺琦喊来的产婆都厉害。
胡杏儿这一胎的孩子有些大,又是第一胎,发动了两个时辰都没生出来,而产婆只会让胡杏儿用力,又让贺琦准备人参片。
两个时辰,柳娘端出来的血水都不知道多少盆了。
把在外面候着的贺琦李春风谢玉堂等人吓个半死。
还是凌老头踢了曲江一脚,让他进去帮忙,曲江才一边嘀咕着自己不是大夫,一边蒙着眼睛走进去,然后在胡杏儿身上戳了几下。
他戳完就马上退了出来,没多久就听得胡杏儿一声叫,随后是婴儿的哭声。
产婆抱着白白胖胖总有八斤多的婴儿出来,交给眼泪流了满面的贺琦之时,说道,因为孩子太大了,而胡杏儿是第一胎,幸好是有能人帮忙,要不产妇就危险了。
那时候,李春风才知道,女人怀孩子是不能缺营养,但是也不能吃得太好,否则会难产。
随后,李春风又好奇曲江那几戳。
只是第二天曲江就走了,李春风只好抱着刚酿出来的果酒去问凌老头。
凌老头笑道,曲江前些年有奇遇,遇到了一个怪医,那怪医教了他两年,所以曲江是懂些医术的,不过,曲江所学的医术大多是为江湖人士服务,也就是江湖人士斗殴,好吧,是受伤之后的服务,所以并不算正经大夫。
李春风思索了一番,觉得她应该是和这什么江湖人士斗殴扯不上关系,再说这戳几下估计也不是那么好学,便还是认真的去练习绣花酿酒做果脯了。
胡杏儿坐完月子,贺琦找了凌老头给孩子起了个贺平安的大名,又请柳娘帮忙,在自家院子摆了两桌酒,给孩子做了个热热闹闹的满月酒。
满月酒后第三日,贺琦便跟着商队出发了,走之前,专门提了礼物到江家,谢谢柳娘这段时间对胡杏儿的照顾,又拜托柳娘以后多照顾照顾胡杏儿娘俩。
柳娘便干脆让胡杏儿带着孩子到自家吃饭。
反正白天江文绚和李春风都去了谢府,她一个人在家也无趣,可以和胡杏儿一起照顾孩子。
六月底,江秋雨从学院回来,东西一放下,便去学堂找江文绚。
谢玉堂已经下课走了,但谢清刚到学堂不久。
江秋雨进学堂时候,就听谢清说道:“今年早春下了雪,地里的虫子冻死了许多,收成倒是比预计的要好,我估摸着今年的粮价还要跌,所以想去收一些粮食,一起带去京城售卖。”
“粮价还要跌?现在已经跌了?大约会跌多少?”江文绚问道,随后便看到了江秋雨,便示意江秋雨在旁边坐下。
江秋雨对谢清施了一礼后,在旁边坐下。
谢清对江秋雨笑笑,便对江文绚道:“这个有点难说,若是按照惯例来说,如果丰收了两成,粮价便会跌个一成五,如今早禾已经收了,收成大约多了一成多,而中禾和晚禾,我看今年的长势,估计多收个一成五到两成是可以的,现在已经跌了些,估计等中禾和晚禾出来,至少要跌两成。”
“若是按照惯例?”江文绚有些不解。
也就是说,你觉得不一定能按照惯例。
谢清点点头,道:“我昨日去了陈大人那里,啊,是听说陈大人可能要高升,所以去送些贺礼,许师爷说,如今北方的战事紧张,军队需要的粮食很多,现在运河已经通了,朝廷想让江南路这里筹集两百万担粳米往北方运,如今江南路大多数地方已经恢复,今年的粮食总产量估计要比去年多上许多,就我在熙城新买的庄子,今年已经有不错的收成,我估摸加上丰收的部分,总产量估计至少要比去年多上三成,如果按照以往,粮多必然价降,所以我估计应该要降两成的粮价,不过若是有这两百万担,那今年多出来的粮食就没那么多了,这粮价……”
声音顿了顿,谢清道:“我听许师爷那意思,是这两百万担粳米的事,并没有正式下令,所以也不知道会不会实施,所以,我想着在这个之前,先去买些,不管怎么说,北方那边肯定是缺粮的。”
他自己的田地今年收到的田租估计有七八千担粳米,按照去年的粮价,一担上等粳米六百文,大约能卖四千到五千贯,不过这是在江南这里卖,而根据他去年在京城看到的粮价是一担九百文,如果运去京城卖,就能卖到七千贯。
要是北方真的缺粮,不说粮价会涨的部分,至少他运过去的粮食不怕卖不出去。
如果再买上些,赚的就更多了!
江文绚轻点了下头,道:“若是北方战事吃紧,那只怕就要调动别处大军去支援,大军一动,需要的粮草便会成倍的增加,北方粮食肯定紧张,只是,这种情况下,朝廷估计也会平抑粮价,不会让粮价涨价过快,所以,从江南调粮过去应该便是应对方法了。”
想了想,江文绚道:“若是现在江南粮价低,东家的确可以考虑考虑。”
许师爷特意跟谢清说的话,那就绝对不会空穴来风,十有八九是事实,只是现在还没有到公布的时机而已。
谢清点点头,道:“今年有很多地方种的是早禾,现在已经收粮入库了,我问了下,粮价比去年,就这粳米,一担就要低上四五十文,我自己的田也有一大半种的是早禾,我这就将粮都调集起来,再去买些。”
声音顿了下,谢清道:“这次上京,我想带着玉堂一起去,不过玉堂不用一直跟着我,他回来可以跟着凌大侠回来,大约需要两个月的时间。”
江文绚笑道:“好。”
见谢清脸上有些犹豫欲言的神色,江文绚笑道:“我和春娘就不跟着去了,不过,东家倒是可以带上宋先生。”
声音顿了顿,江文绚道:“东家此次去,是要赶时间的,否则,一旦朝廷正式下令,只怕会征用所有运河船只,而且,河道里的船一多,船行速度就慢了,也会多出许多意料不及的风险。”
谢清眉角顿时一扬。
是了,他把这茬给忘了。
去年走的时候,船老大就说了,因为运河刚刚开通,江南这边过去的船不多,所以河道很通畅,航行速度也很快,若是船一多,只怕到京城的时间就要多上一倍。
若是要赶时间,就必然不会准备那般周全,只能全部走货船,而货船都是大通铺,他们一群大老爷们无所谓,春娘这小姑娘的确是不方便的。
“多谢夫子!”谢清对江文绚一抱拳,便转身离开了学堂。
这时间紧急,要准备的事可太多了!